她不禁揉揉腦袋，想起自己的那件事情來。

邱家，真是頭疼……

在秦家莊不遠處的寶月閣，今晚悄悄地放了一束煙花，煙花迅速在空中開放，發出五彩的光，色彩絢爛，又急速下墜，散落各方。

“我真是搞不懂，平常的你看著那么正經，沒想到竟會那么喜歡煙花這種東西。”秦楓坐在后面的椅子上，打著哈欠，向前方剛剛放過煙花的蘇雪音說。

“怎么？公子這是舍不得了，心疼這煙花錢？”

蘇雪音轉身看著他，笑著反問。

“本公子心疼這煙花錢？這輩子你就是天天放煙花，本公子也舍得。蘇先生，你的煙花，可還愿意這么一直讓本公子供著？”

秦楓不甘示弱，反將一軍。

蘇雪音沉默了。

他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況，突然間無話可說。這是兩人最為沉重也最為痛苦的話題——他活不過五年。就算是一輩子，又還能有多久？

“上次的事情有眉目了，”秦楓看他不答話，主動挑開話題，“與洛星交戰的那個男子，據探是伏羅堂的二堂主。”

“二堂主花羅剎？”

蘇雪音的聲音明顯一驚。

不知為何，他的眉頭輕輕一皺：“消息可靠嗎？”

“火風堂的消息，很少錯的，”秦楓很隨意，卻是轉了聲：“不過，我覺得這次并不簡單。伏羅堂什么時候喜歡做這種無聊的事了？”

蘇雪音眉頭未解：“那公子是覺得，有人背后搗鬼？”

“呵，我可沒那么說。不過，江湖最近平靜的很，秦家莊也只遇到那一次事件，連那齊家莊，也太平不少。”秦楓沉聲道。

“確實如此，”蘇雪音順著這個思路，眉頭展開了，“齊家莊最近真是太平不少。不過這事會和齊家莊有關嗎？”

“誰知道呢，”秦楓又打了個哈欠，“秦齊兩家雖是師出同門，卻各自為大，井水不犯河水，看著沒有相交，也沒有矛盾，卻不知這背后萬潮涌動，劍戟刀光，也只閃在暗處。只是真不知道，我們有沒有和那齊家莊坦誠相待的一天。”

“公子心胸寬闊，又懷有壯志，上一代的恩仇，在公子這兒，總有結束的一天。”蘇雪音安慰。

“呵，啥時候那么會夸人了？”秦楓抬頭看一眼站著的蘇雪音，輕輕挑了一下眉。

蘇雪音并未答話，只是回之一笑。過了一會兒，他想起最近關于秦霜的事，便問道：“聽說莊主有意把姑娘許配給江南的邱家？”

“唔——是有這個意思，不過這得看霜兒的態度。畢竟，霜兒才是當事人，邱家公子就是再好，最后也得霜兒點頭答應才行。”

“聽說邱家公子人品長相功夫俱佳，沒準兒姑娘會答應。哎，你說，姑娘若是成親了，我該送什么賀禮才好？”蘇雪音貌似無意的問話，其實心里早有打算，得提前準備才行，萬一自己……

秦楓一聽就明白了，轉而也貌似無意的答：“我家meimei，你還不懂？無論是什么，只要是你親手送的，她都十分喜歡。”

蘇雪音又無話了。他心里嘆一聲，這個人，真是什么心思都瞞不過他。又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輕快的問道：“那公子呢？我聽說，挽城的蕭家，可是想讓你做女婿呢!”

秦楓一怔，然后忽的怒了：“你這是在試探我？蘇雪音，我怎樣你還不明白？”

他沒想到他會這樣問自己。這幾年，他們雖然都克己守禮，互相遵從著主仆之誼，但畢竟都明白對方的心意，他也從來沒懷疑過自己。只是今天，怎么會這樣問？

“我不是，公子，”蘇雪音否認，聲音有些發顫，“我們都明白，我恐怕……”

“恐怕要沒命了？所以就急著把我往外推？你當我是什么？”他急聲打斷他，“蘇雪音，你現在應該好好想想怎么保養身體，多活幾年，而不是我的終身大事！”

秦楓連語氣都有點控制不住了。

“公子，我……”

蘇雪音想說，自己的身體情況自己心里清楚，恐怕真的是熬不了多久了。可是話到嘴邊，卻硬生生變成了三個字：“對不起。”

“你還知道對不起我？”秦楓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那還不專心養病，不要想那么多無關緊要的事，爭取多活幾年來報答我？”

蘇雪音輕輕搖了搖頭，坐回自己的椅子，頗為無奈地朝秦楓一笑。

在旁邊的偏房里，朱硯、楚琴分別立著等自己的主人。今天他們參加了比武，保住了前四的名次，卻輸給了洛星。二人略微失望，但在比武過后的晚宴，兩人對酒當歌，哈哈一笑，竟都不怎么在意了。此時他們站立，也都在警惕著，完全不同晚宴時的自由散漫。他們似乎對各自主子的晚間密談已經習慣，并不好奇他們說了什么，只是等著結束。

過了一會兒，秦楓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告辭。蘇雪音也起身準備送他。

“今天那么晚了，外面又那么冷，不請我留下？”

秦楓俏皮一眨眼。

“去你的，”蘇雪音笑說，又轉聲道：“不早了，快回去吧。”

秦楓看著蘇雪音，悠悠地說：“好吧好吧，我走了，你也早些歇息。”

兩人道別后，秦楓帶著楚琴，騎著馬離開了。

不久，大年初一來臨，拜年的人連大堂都裝不下了，好不熱鬧。邱家的確表示想要提親，秦穆明也有意答應，可奈何秦霜還不怎么想嫁人，才暫時作罷。至于蕭家，也確認了秦公子一直不答應婚事，就是因為他與秦家莊四年前救回的蘇先生交好，為了這來歷不明的男子，這些年竟一直拒不娶妻。

一時之間，江湖上出現了許多秦楓與蘇雪音的傳聞。

有的說這蘇先生雖是男子，可長著一張女子臉，而且極美，秦公子是舍不得這張臉，才一直未娶；有的說這秦公子就是有龍陽之癖，就只喜歡男人，所以才委婉拒絕了蕭家姑娘；有的說是這蘇先生蠱惑的秦公子，他就是有這蠱惑人心的本領……

隨著傳聞愈來愈多，也愈來愈離譜，蘇雪音想與公子疏遠些，讓那些流言緩下來。他每次都勸著秦楓少來寶月閣，可秦楓卻是不予理會，照樣去那兒，同他聊上一兩個時辰。

見兒子如此行事，秦穆明心里打起了小算盤——讓女兒先成親。

他這么想，自然是經過幾番思索的。

一是因為那邱家公子各方面都不錯，女兒年紀也已不小，這好親事不容錯過；二是覺得自己年紀也大了，腿疾愈烈，恐怕時日無多，給女兒找個歸宿，也好抱外孫，享受天倫之樂；三是借著女兒成親，轉移一下江湖上對秦楓這個少莊主的注意力。

于是，在元宵時節，他探著女兒的口風，想看看女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