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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歟一頓,竟愣愣地吐出一句話:“本王并非要你的報答。” 末了,才驚覺自己已經失言,忙不迭地補充道:“本王希望娘娘一切安好,希望華將軍、華家上下一切安好。” 如此便好。 如此便甚好。 所幸,面前的女子當他是客氣,只是抿唇輕輕笑了笑。這笑容又引得蕭歟心中一陣怔意,轉眼間,竟然讓他詢問出聲來: “若是有人要帶娘娘走呢?” 話方一出口,他就恨不得咬舌自盡。 ——自己今天來華春宮,怎么就沒帶上腦子。 華枝被他問得也是一愣,下意識地反問,“何人敢?guī)易撸俊?/br> 她是將死之人,華家也已成為傾巢,若是有人公然救她,便是同當今圣上作對。 想到這里,她心中生了一絲凄涼來。抬眸時,恰恰對上蕭歟那一雙闐黑的眼,他仿佛已靜靜打量了她許久。 眸色深深。 “罷了,”他突然移開臉,將那封家書又攥緊了些,“這封信,蕭某一定想盡辦法送于令尊前。” “多謝——”話還未離口,大門忽地一下就被人從外推了開。只見瑤月滿臉淚漬,被人用帕子捂著嘴巴從門外拖了進來。 “喲,你說這好巧不巧,我當只是小丫頭深夜跑出去偷/腥兒。卻沒想到原來是正主在這兒暗度陳倉吶!” 人未至,脂粉味兒先到。那尖利的聲音,不是德嬪又是何人? 蕭歟睨來者一眼,又收回了目光。似是不愿同這位婦人計較,只是轉身朝華枝一揖:“若娘娘再無旁的事,臣便告退了。” 華枝輕輕點頭。 誰料,對方轉眼間便扯住了蕭歟的袖子,兩眼朝他的袖口處望去:“王爺怎么這么著急要走,這袖子里藏了什么好東西,也讓嬪妾見識見識呀!” 言罷,竟也不顧著禮義廉恥,直直抖落起他的云袖起來。 蕭歟連忙往后退了半步,將袖子從她手中冷冷抽離,微微皺眉, “德嬪娘娘,請自重。” “自重?”德嬪笑顫了聲,瞥了蕭歟一眼,又抬腳走到華枝面前。 伸出一根纖纖玉指,挑起了女子的下巴。 逼著對方直視自己的眼,“王爺竟叫嬪妾自重?那王爺可否與這位華美人同嬪妾說說,這‘自重’二字,該當何解啊?” 華枝沒有抗拒對方的動作,反而眸色緩淡,靜靜地瞧著面前的女子。 “今日,如若不是本宮恰巧撞見了華美人的丫頭,殊不知——” “殊不知你們二人竟膽子大到,在皇宮中行這茍且之事!” 華枝只覺搭在自己下巴處的那寸力道一松,只見德嬪身形一閃,又上前去拽住了蕭歟的袖子。欲將其中藏匿之物,盡數(shù)抖落出來! 不知為何,蕭歟這下卻未躲閃,他眸光清冷落于身前婦人之上,似是輕輕一嗤。 “咣當”一聲,有重物從他袖中落出,一下子砸于地面之上,吸引了所有在場之人的目光。 華枝一見那物,眸光登即一變——從祁王袖中掉落出的是一把匕首,其上刻有一條游蟒,正是栩栩如生。 德嬪一見此物,不由得怔了怔,“這是什么?” 她剛想撿起這柄匕首,可瞥見其上的金紋游蟒時,心底里竟生起一股莫名的敬意,讓她直接愣在了那里。 “這是先皇鐘愛之物,遺于祁王。”見著德嬪不認得那物,華枝淡淡出聲,又抬眼向一旁的蕭歟瞧去。男子一手微負,面色未變。 華枝在心中暗數(shù)了幾下,卻見祁王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寡淡,似乎是懶得開口。她不由得暗暗腹誹道,此人真是能沉得住氣。 便轉眼望瞧著德嬪眼中的疑惑,輕悠悠地開了口:“見此匕首猶見先皇。” 那聲音不緊不慢,卻是擲地有聲。 ——見此匕首,猶見先皇。 一瞬間,在場的所有宮人皆倒吸了一口氣,忙不迭地伏下身形。 德嬪更是一駭,面色“唰”地變得十分慘白。 “將此物擲于地,更是對先皇的大不敬。” “大、大膽……”德嬪慌忙打斷她的話,眼中的顫栗卻是無法掩飾,“王爺,嬪妾不是有心弄掉這匕首的,這……” 她瞧著安靜躺于地面上的匕首,“咚”地一聲跪了下去。 蕭歟掃了那還在打著哆嗦的婦人一眼,“將德嬪娘娘先帶下去罷。” 宮人不敢犯他,只得應是。 “王爺。”風波稍平后,華枝裊裊彎腰,撿起柄金紋游蟒匕首,遞到他面前。 女子神色恭敬,眉目之間,恍如含著一道煙雨朦朧。 蕭歟瞧了瞧那匕首,卻未接,只道:“此物,便留與娘娘保身。” “可……” 不容她拒絕,對方已徑直轉了身子。他生得好看,身形亦是肅肅如松,衣袖擺動間,又平白添了幾分魏晉之韻。 這讓華枝的腦海中兀地浮現(xiàn)上京城女子常說的一句話來。 金風玉露人間致,不如嫁瓊之。 窗外的月色正清拓,男子也正邁著步子,朝宮門外走去。 他穿著最為尊貴的朝服,深紫色的衣袂上繡著一道燙金橫襕。大蕭以明黃色為尊,紫色次之,依次又是緋、綠、青。除了服明黃色的皇帝,整個大蕭,最為尊貴的男人便是他蕭瓊之。 華枝握著那沉甸甸的金紋游蟒匕首,看著蕭歟的身形慢慢隱入一片月色之中。 不知為何,此時的月牙兒低垂,還有些發(fā)昏。細細一瞧,原是被烏云遮蓋,密密麻麻的黑云攀上月梢。 蕭歟這邊方走出宮門,身后的侍從就忍不住問:“王爺,那德嬪……” 男子頓住腳步,歪頭略一思忖,“德嬪不敬先皇所賜之物,蔑視皇威,即刻伏誅。” 夏季多雨,怕是又要變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忙完啦,開始日更模式,以后就是日更日更日更,撒糖撒糖撒糖啦~ 今天再發(fā)一圈紅包,每天下午六點不見不散呀~~~ ☆、驚鵲 文璟元年八月,平東大元帥華參因貪污之罪入獄,刑部、大理寺共同審議此案。 同年九月,西寇作亂,文璟帝蕭景明命祁王率數(shù)萬精兵討伐西賊。 文璟元年十一月,御史大夫譚楷文為華參之事上書,引得龍顏大怒。三日后,譚楷文致仕還鄉(xiāng)。 同月,華參認罪,由刑部押往天牢。華家上下,除去宮中一位華美人,盡數(shù)被誅殺。 …… 華春宮,宮漆朱紅。 華枝一身素裙,跪坐于長階上,垂目斂容,聽著小太監(jiān)一五一十地讀完了圣旨上的內容。靜默片刻后,兩手一并伏了地。 蕭景明破天荒地來到了華春宮內,他坐于一側的椅上,身上的龍袍還未脫下,挑眼打量著腳旁女子的神色。 只見她長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