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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間,還有下輩子。 趙妧看著書桌前認真執筆的小小少年,陷入了沉思: 合著我還得給再他撒一輩子嬌是吧? 傅青顧也看著一旁連牙都沒長全的趙妧: 得,又得供著這小祖宗一輩子。 ☆、別枝 蕭瓊之握著帳子的手一頓,向后退了半步,“娘娘。” 女子雙眸盈盈如月,映在男子沉沉的眸中,讓他的眼底升起了一團薄薄的霧。 ——不是說她已病重臥榻嗎? 他望了一眼正一手掀起帷帳的少女,對方的身段極為輕柔,腳步踩在地面上,卻不發出什么聲響。 頃刻間,她便乖順地斂著神色,朝他走來。 蕭歟不禁在心里暗暗發笑: 自己這算是……被眼前之人算計了么? “深夜請叔父前來,實屬冒昧。可嬪妾著實是再無旁的法子,加之事情危急,才出此下策。”不等他開口,女子又朝他彎身一福,“萬分唐突,還望叔父見諒。” “不知娘娘這般,是為何?” 他掃了一眼面前的女子,美人兒神色微倦,一雙眼卻仍是明亮的發緊。芙蓉面上,眼尾稍挑,一顆淚痣恰恰生在眼梢。 更為她獨添了幾分嫵媚動人。 華枝知道蕭歟是精明人,便不再拐彎抹角,“叔父今日進宮面圣,可是……可是為了華家一事?” “是。”男子垂手,神態自若。 她將眼一斂,又是恭敬一揖:“感謝王爺為我華家出頭,此份恩情,華枝定會永記于心。” “娘娘言重了。”見她欠身,蕭歟下意識地想去扶,卻又看著那女子突然抬了手,從枕下取出一方折得方方正正信封。 他一怔,那人已將信封揚了揚,清落地喚了一句:“王爺。” 蕭歟瞧著她手上的那個信箋,眸光一閃。 “這封家書,不知王爺可否替嬪妾送于家父前。”瞧著男人的神色,她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言罷,又害怕那人會拒絕,將膝頭一彎欲伏身跪下。 女子的身形又輕又柔,微微垂于地面上,宛若一朵清雅而羞赧的蓮,瞧得人不忍亂了神思。 蕭歟連忙上前,卻又在碰到她雪臂的那一剎那猛地收回手,低低地咳嗽了兩聲。 恰是這兩聲咳嗽,掩去了他面上的不自然之色。 指尖帶了輕微的灼意,二指并一,他壓抑住心中異樣,夾住了那封信箋。 華枝登即笑了開。 蕭歟抬眸瞧著那笑容,一顆心忽地就搖擺不定了。一個“好”字剛到嘴邊,又驟然打了個彎兒: “敢問娘娘,是如何得知蕭某會路過攬月亭?” 攬月亭鮮少有人停走,且與蕭歟出宮的方向背道而馳,如若他直接離宮,馬車必定會從西門穿過,從而避開攬月亭。 若華枝欲攔截他,也應該派侍女去西門等他。 可她沒有,她直接讓瑤月從華春宮沿著向攬月亭的那條道兒,朝長生殿跑去。 她叮囑瑤月,只要路上遇到人,便向對方哭訴自家主子染了疾。 仿若早就知道蕭歟會這么詢問,身披紅羅的女子抿唇笑了,笑容寸寸從明眸舒展至眼尾,襯得她右眼角旁的那顆淚痣愈發嫵媚。 百轉千回之際,只了了出聲,卻是極為輕柔的一個“賭”字。 “賭?” “西門人多嘴雜,嬪妾當然不敢讓瑤月去西門截下王爺。王爺深夜進宮,必是要去長生殿,而方才譚御史也恰恰在長生殿內,且滯留多時。” 華枝知道,自己既然有求于蕭歟,便要打消對方的所有疑慮。于是她便不再遮掩,“為何御史大人久久滯留于長生殿內呢?依著譚御史的性子,必然是他與陛下于殿中起了摩擦。” 新帝的脾氣華枝最了解不過了,而譚楷文的性子,華枝也從蘇令明口中略知一二。 “此刻王爺進殿面圣,事畢,陛下會讓王爺帶著御史大人一同退下。譚御史心中不快,若是想找王爺吐露,定要找個寂寥無人之地。” “那為何是攬月亭?”蕭歟道。 華枝擺擺頭,“所以說,嬪妾是在賭。攬月亭距長生殿極近,譚御史若著急著傾訴,十有八九會與王爺前往亭中。若撞不見王爺,嬪妾還可以求助于御史大人,他回府時,必然要經過攬月亭這條路。” “御史大人深夜著急著面圣,又與殿下斗旋這么久,肯定是為了一件近日朝堂上極有爭議的大事,那么這件事是什么呢?” 只能是華家的事了。 既然斗旋良久,譚楷文的立場便是與蕭景明對立,如此看來,前者還是會幫助她們華家的。 蕭歟靜靜聽著,將信件收于袖中,微垂著眼,不知是不是在贊賞她。 華枝只聽見對方淡淡一聲:“娘娘倒是算得仔細。” 蕭歟還記得,見著華枝第一面時,對方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一身極為雅致的素色綢裙,立于一株方抽了芽的柳樹下,轉過面來,對自己舒展一笑。 面容濯濯,兩眼含著春光,明媚清澈。 那時,他便猜想,她生得這般好看,定然是個分外伶俐的姑娘。 而如今,恰恰也是這份伶俐聰慧,成為蕭景明加害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讓整個后宮、整個大蕭,都容不下她。 華枝見對方將家書收好了,險險地松了一口氣,剛準備言謝,卻見蕭歟突然開口。 “娘娘又是如何篤定,臣會幫娘娘將這封家書送于華將軍府內,而非告知陛下?” 男子的聲音中,泛著讓人摸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華枝一怔,恰恰對上對方一雙幽深的眸子,眸色晦暗莫辨。 “也是賭。” 蕭歟雖頂著一個皇姓,可終究不是皇家的人。在蕭景明眼中,他早已是眼中釘、rou中刺,那龍椅上的新帝在登基前沒少給他使絆子,更罔論登基之后。 況且…… 蘇令明離京前曾告訴她,如若在宮中遭遇不測,定要想方設法求助于祁王,祁王也一定會幫她。 當華枝想究其因時,對方卻笑得一臉高深,不再言語了。 令明與她為生死之交,她相信,他絕對不會騙她。 聞言,蕭歟眼中的墨色頃刻間便翻涌得亂了形,一種無法描述的情緒涌上心頭,又被他一貫的冷靜給壓了下去。 少時,他道:“娘娘今后,當如何打算?” 蕭景明已有斬殺華參、立孫玉椏為后之意。 孫玉椏何人?那是與她異父異母的名義上的meimei,是在華枝還身居太子妃之位時,與自己姐夫私通、陷害華家的好庶妹。 “不知,”華枝靜默了片刻,“不過王爺放心,若是嬪妾一日得勢,定會報答王爺。若是失勢,卻仍能茍活于世,華枝也會傾盡所能,以報今日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