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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青嵐記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

分卷閱讀7

    如果現在給了你,我將無法向宮主交代。”

曲直君道:“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嗎?”

應天長道:“你不關心我可能遭到的下場嗎?”

曲直君道:“正相反,我關心極了。我想要知道故事的下文,那是故事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這就叫做:完全不能溝通。應天長在江湖上滾爬摸打這么些年,談交易也百八十次,遇到過各種好說話的,不好說話的,討價還價的,翻臉不認人的,像這樣通情達理并且完全不能溝通的確實前所未見。他只能尷尬的表示:“看來閣下是存心想看我倒霉。”

曲直君道:“非也,你之表現,往往可圈可點,但其中最令人贊嘆的,還是那絕處逢生的姿態。”

應天長用盡畢生涵養莞爾一笑,突然伸手抓住了那少年的肩膀。

不知不覺之間,他竟已站得離那少年很近。

少年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立刻想要躲開,如果有余裕他還想要還手,但他細嫩的脖頸只是碰到應天長抵在那里的扇子,就多出一道血痕。應天長抓著頸肩之處的力道使他半個身子都又酸又麻,幾乎要癱坐下去。

驚懼之下他的眼淚都流了下來,喊道:“曲直君救我!”

他也許不該喊出這句話。但他別無選擇,因為他已經看見了曲直君的目光。

曲直君看著他的目光并無憤怒或者失望,只有一種靜靜的憂傷意味。

那意味,就好像他已經失去了一件心愛的東西一樣!

曲直君安撫的向他點了點頭。“朱瑾莫慌,我知道了。”

被稱作朱瑾的少年更慌。

他是知道了什么?是否他已經被決定放棄?

他一向非常受寵,毫無理由懷疑曲直君對他的喜愛,他的直覺甚至隱隱約約的告訴他這種喜愛是不會被取代的,因為曲直君喜歡一切美的事物。所以就連吃醋其實也沒有必要。

但此時,曲直君會做出放棄到手的籌碼而救他這種選擇,他甚至連想象都不敢!

應天長也一直在觀察著曲直君的表情,終于嘆道:“我可能做了一件蠢事。”

曲直君道:“你也是別無選擇。”

應天長道:“這位小公子好像很喜歡你,你若是辜負了他會很心痛。”

曲直君道:“但你又不能不覺得,我仿佛是個狼心狗肺之徒。”

應天長道:“那個暫且不論,我覺得閣下應該是憐香惜玉之人。”

他臉上浮現笑容,手指輕輕移到朱瑾尖俏動人的下巴。“這位小公子真的很美,我也為之心動,恰好我剛把人皮面具丟了,或許可以趁此機會做一張新的,宛如回到少年時光。”

朱瑾慘叫道:“曲直君救我!!”

曲直君看著他,臉上是一種夾雜著欣喜和失落的神色。應天長簡直覺得自己在面對年幼私塾里給自己評卷子的老師。他眼也不眨的等著這煎熬過去。

曲直君道:“可以。”

這一下很出應天長意料,雖說他方才一直祈求就是這個結果,不由確認一下:“可以?”

曲直君道:“如你所說,朱瑾很美,我很喜愛,掂量一下,我不愿意失去他。不若應君所求,周公子給你,朱瑾還我。”

周乘麟一直癡癡的注視這場面,仿佛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此時聽到自己的名字,如夢初醒,卻仍是不去看應天長。

曲直君又道:“如此一來,不知你對我的評價是否可以高一點。”

應天長苦笑道:“已經高到有些不合適了。”雖然這樣說,他并沒有放松朱瑾半點,扇子凜冽的寒光仍舊咬在朱瑾喉頭。

曲直君道:“乘麟,你可以到公子昭瑤那里去。”

他突然改了稱呼,那語氣真像是周乘麟的長輩;周乘麟遲疑一下,站了起來,卻不動,身子既不面對應天長的方向,也不面對曲直君的方向。

曲直君又道:“你過去罷,他是來救你的。”

看著還要被綁架犯勸解才肯回來的人質,應天長真是心酸難抑。他突然怕周乘麟真的不肯跟他走,那這次可說丟人到一定境界。

幸好周乘麟又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挪向了他的方向,雖然自始至終不曾直視他的眼睛,也在離他還有兩尺遠的地方就停下了。

應天長將朱瑾輕輕往前一推,朱瑾大叫著倒向曲直君懷里。曲直君伸手扶住他,憐惜的輕輕撫摸他的頭發。應天長咳了兩聲,徒勞地試圖擋住周乘麟的視線,道:“承蒙款待,收獲良多,我們是否可以告辭了?”

曲直君道:“良宵難逢,歡會苦短,但世上之事總是要有缺憾才美。”

應天長努力適應他的風格,笑道:“但愿我還能有命跟閣下相見。”

這顯然意有所指。曲直君道:“不用擔心太多,你們可以安全地走出這間屋子。”

應天長一時間難以決定是先表示這待遇已經超乎所想,感激不盡為好,還是干脆臉皮再厚一點,討個更長的安全距離為好。曲直君看著他,極其貼心地將剛才的一句話重復了一遍。

“你之表現,往往可圈可點,但其中最令人贊嘆的,還是那絕處逢生的姿態。”

☆、章四曲闌珊

羅宛很生氣。

他非常生氣。

這種向外散發的情緒如此容易感知,以至于他走下樓梯的時候大堂里一半正在用早餐的客人都落荒而逃。

等到他自己也決定坐下來吃點什么的時候,另外一半人也禁不住撤退了。他自己倒是完全沒注意正在柜臺后面愁眉苦臉看著他的掌柜和伙計們,專心對付面前那碗粥,雖然也不太明白吃進嘴里的到底是什么。

他昨晚睡得很好。任何人在經歷了三天漫長而痛苦的等待(尤其還是在這種天氣之下),心神終于落定的時候,都會睡得很好的。

他實不想再多要求什么;當然,他對人類的貪欲很有了解,所謂知足都是短暫之事,但那至少也是明天的事情。

一整夜的夢倒是還沒反應過來一樣持續昨日的場景,漫無止境的飲宴,有人說話,他不得不每個字都聽,又聽而不聞,一心想看奇跡發生。那不算奇跡,只是個概率,他來之前就有準備,奈何那宴會長的怕人,他縱然習慣于繁文縟節,腿腳也近乎麻木;又短的怕人,每一分秒過去,反復有小火在煎熬他的心血,一點點的沸騰。落雁刀在身側,那熨帖的冰冷,不像是開解,更像是嘲笑。因此醒來并逐漸想起這一切已經結束,尤其是應天長就在對面的屋子里這個事實,他不能不感到一種慶幸,跟任何人做了噩夢之后醒來感嘆還好不是真的那種慶幸感是一樣的。

這是個并不太晴朗的早上。不安竄動的氣流使得本來沉悶的炎熱里多了一些縫隙。或許會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