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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樣子。方素還未完全清醒,往日這時候還會在床上賴上一小會兒,今天他睜開眼來卻看不見總是等在床畔之人,心中有些不安,穿著單薄里衣下床尋找。房外的足音沿廊走近,唐橋淵推開房門向內行來,撩開珠簾便看見偏頭望他的人,不甚清醒的眼眸里有幾分委屈,還有幾分驚慌。這人頓時心軟無比,上前幾步攬他到懷里哄道:“素素這就起來了?”方素點點頭,尚未飲水,喉嚨干干的不想說話,手臂慢慢抱住他,心跳逐漸緩下來。唐橋淵抱他回到床上,取來衣服替他穿好,穿襪前摸摸他裸露的雙足,頗為心疼道:“還真當是夏天來了?早晨天還涼,穿成這樣跑下來走,連腳都冷了。”方素忍不住說話了,聲音略顯干澀,問道:“橋淵……你去哪里了?”“嗯?”唐橋淵想起剛剛的事來,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講道,“去看紅薯。”方素聽得一臉茫然。這人又問:“素素愛不愛吃紅薯?”“嗯,”方素點頭,“以前吃紅薯的時候最多,甜甜的,而且很能飽肚子。”唐橋淵低笑不止,手掌摸著他的雙腳想要暖熱一點,話里十分好奇:“一直吃還那么喜歡,不會膩嗎?”“不膩,可以煮在粥里吃,也能烤著吃,還能熬作薯泥吃。”“這么好,”唐橋淵眸光愈軟,傾身在他瑩亮眼角吻一下,笑問,“那我們今日在院里烤紅薯吃?”方素輕聲笑著點頭。這人手掌格外溫熱,令他雙腳很快也暖和起來,方素穿好鞋襪梳洗一番,還是先好好用過早飯才隨他去院里。紅薯炭爐俱已備齊,初夏時做這事情有些格格不入,但方素瞧那小爐子精致可愛,十分喜歡,搬著小凳就近坐在一旁,熱得臉頰又紅又燙。唐橋淵替他將頭發束起,罷了忽然俯身把他給抱走,方素微微一驚,急忙抓著他肩膀。唐橋淵沉沉笑著往廊邊行去,逗弄他道:“是吃烤紅薯還是吃烤素素?”方素愣了一愣,領會到他話中之意,愉快地笑彎了雙目。院里氣氛融融,卻在片刻之后,忽然有侍女跑來,無奈又急切地向唐橋淵稟話。“莊主,有個人在府外磕頭,趕也趕不走。”唐橋淵正想著怎么又來一個擾人清靜的,便聽這侍女極為不懂事,又說:“那人說他名叫方德,是來跟您磕頭賠罪的……”唐橋淵臉色一沉,帶著怒氣望向這頭腦蠢鈍、口無遮攔的侍女,而身旁原本笑得開心之人,詫異臉色已瞬間泛白。11方素仿佛不可置信,沉吟半晌來反應那兩個字,腦里呆呆地想著“方德”之名。前來傳話的侍女已被唐橋淵的目光驚得跪下,方素瞧著她的神色,心知此事定然是和自己有關系的。他抬頭看向身邊這人,徘徊問道:“是我爹嗎?”唐橋淵不答,垂眸望他,點頭不是,搖頭也不對,尚未想到該如何回應才好,又聽他追問道:“我爹他……為何來磕頭賠罪?他又欠債了是不是?”唐橋淵嘆氣,徹底沒招了,瞞也瞞不下去,還容易引他掛心,索性同他坦言。“不是,”唐橋淵將方素往懷里抱些,頓了頓回道,“我扣了人在府里。”方素不解,仰頭沉默望著他,一邊思索著話里意思,少頃忽然猜著了什么。他本就聰慧,只是為人簡單,不愛去考慮復雜的事情,因而此時一想便聯想到了這人清晨時候不在房中之事,腦里浮起二娘形貌,寒得渾身顫抖了一下。唐橋淵察覺到他的異樣,又將他抱緊幾分,隱約覺得今日要同他說清楚的事實恐怕不止簡簡單單這么一問了。如此想罷,唐橋淵便也定下心來,聲音低沉而溫和地詢問他的意思,道:“素素是同我去,還是在這院里等我?”“我同你去。”方素未作遲疑,向他點了點頭。府門半開,門外之人一直磕著頭,額頭正中隱隱磕出些烏紫痕跡。唐橋淵老遠就能聽著方德格外冤苦的呼聲,待到身影走入那人視線中后,那聲音頓時又高了不少,哭求著大喊“唐莊主”。唐橋淵已無心再瞞方素,但心中仍有所考量,在此處抬手攔了他一下。唐橋淵側身在方素耳垂輕輕一吻,順帶著留下極低的一語道:“就在這里等我。”方素依他所言停下腳步,遠遠望向大門之外。大概是裝束改變得著實有些大,門外人未將他遙遙認出來,只是對著唐橋淵的方向跪行幾步,貼近門檻后又不敢進去,扶在外面對他哀求道:“唐莊主!唐莊主大人大量,就放了我那無知的妻兒吧……唐莊主,小人求您了……”唐橋淵走近,垂首俯視他伏低的背脊,回道:“唐府的門可不是隨時敞著的,他們敢好端端地走進來,就該知道難以好端端地走出去。”“唐莊主……”方德額頭用力磕在門檻上,不斷求饒,“是我妻兒無知,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他們吧……他倆對您而言算不得什么,您就當作是放了兩只蟲蟻,我保證……保證他二人從此以后都不再出現在您眼前!”唐橋淵冷冷一笑,忽然聲音提高了幾分,似有意把話說給誰聽,問道:“我唐橋淵可不是什么善人,放過誰,不放過誰,素來只由自己決定,你敢來此求我,不怕喪命嗎?”方德怎會不怕,他在聞言之時整個人都顫如抖篩,面色禁不住陣陣泛白,然而盡管如此,他竟依舊咬牙求道:“小人怕……但小人不能不來啊!唐莊主……那是我妻兒,是我最重要之人……若是沒了他們,跟沒了命有何差別……”“哦?”唐橋淵語氣極為不屑,想到身后不遠處站著的那人,心中不舍,卻不得不狠下心繼續說道,“當初我要你性命的時候,你怎么沒有這般想法?難不成方強是你兒子,方素便不是了?”方德額角留下汗珠,忽地噤聲沉默。這人卻逼問道:“回答我的話,方素是不是你親子?”“是……”方德把心一橫,咬牙回道,“他是我親子……唐莊主,素兒的娘走得早,我也心疼他……可我是個男人,也想有媳婦暖暖被窩,所以后來……我娶了他二娘……他二娘生下強兒,家里好不容易又圓滿了……我雖然也心疼素兒,但他與他二娘始終處不攏來,我實在沒轍……”“沒轍?所以你輕易就把他給了我?是為了活命,還是正好一舉兩得?”方德聽出他的怒氣,再不敢說話,對著他使勁兒磕頭。窩囊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