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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大的京城,偏偏江所思和周攻玉是遠親,又讓他們重新遇見,再次糾纏。 萬般皆是命,當真是……半點不由人。 周攻玉是君,韓拾是對他效忠的臣子。 君臣有別,上下尊卑。江家的家規里寫的清清楚楚,便是韓拾敢,江郡守也是不敢。 他們不愿意韓拾因為一個她而埋下隱患,和君主產生嫌隙。 若執意如此,也許會害了韓拾。 江所思和她說的隱晦委婉,她也不是不知,只是心里還抱著一線希望,期盼周攻玉對她只是一時興趣,受挫幾次便會放棄。 可他遠比她想得要偏執,頗有得不到就誓不罷休的意味。 就算沒有周攻玉,韓拾以后要做大將軍,要在朝中鋪路,興許還要與她人結親。 而他辛苦建功立業,怎能因為她要游歷山水而耽誤。 世事難兩全,不能什么都不想要。 周攻玉在屋中看書,小滿來得這樣晚,他倒有些意外。 “來問我信的事?” “你又騙我?” 周攻玉將書翻過一頁,若無其事道:“不算騙你,過兩日回京,我命人為去驛站取信了,回京便交予你。” 小滿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周攻玉敲了敲書案,說道:“丞相來信,有你的一份,不看看嗎?” 她背影僵著沒動,內心掙扎著該不該看。 周攻玉索性將信拆開,勸她:“還是看吧,無論好壞,也不差這一會兒。” 他說這話的時候想起了一些事,語氣沉重了許多。 小滿接過信拆開。姜恒知大概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不過是父親對女兒幾句簡單的關心,她看完也只覺得字里行間都是強拗出來的親近,實則彼此生疏冷漠,信里也看不出多少溫情。 又或者說,她與姜恒知本就沒多少溫情,自然是看不出來。 “看看就行了,若是不合你意,就當做沒看過。” 小滿睨他一眼。“那為什么還要看。” 周攻玉翻書的手指停頓片刻,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 “若是不看,可能會錯過很多的東西。萬一錯過,也是不該的。” 小滿似懂非懂,一旁的阿肆卻聽得明白。 自那次小滿姑娘被歹人擄走,殿下沒看信而錯過救她的機會,此后就養成了一個習慣,有信一定會拆看。 從前那些無趣枯燥的信件,他也不再忽視,都要自己過目一遍。 阿肆問她:“小滿姑娘上次的書可是看完了?” 周攻玉冰冰涼地開口:“什么書,我怎么不知道?” 阿肆心道不好,立刻撇清關系:“是侍女說小滿姑娘來借書,便自作主張將書拿給了小滿姑娘。” “是本游記,不算出名。” 她不準備多說什么,起身要離開時,門口的侍衛來通傳。“啟稟殿下,寧谷主來訪。” 周攻玉抬眼看小滿,難得主動趕客,隨手抽了本書給她。“看這本吧,該回去喝藥了。” 小滿從他屋中離開,還未出門就先撐開了傘。 寧谷主望了她一眼,戲謔道:“這才幾步路啊,曬不死。” “那倒不是,晚輩前年雪盲,失明了一陣子,如今得了眼疾,見不得強光。” “還真個倒霉孩子,什么禍事都讓你攤上了。” 小滿無奈道:“我也這么覺得。” 待小滿走遠了,周攻玉才放下書,向寧谷主行了一禮。 “此番請前輩來,確實是有事相求。” 寧谷主一挑眉。“看來不是什么好事。” 周攻玉并不否認。 * 大水之后必有大疫,好在這場瘟疫終是止住了。 周攻玉在寧州辦事,免不了要被掣肘,很快就帶著小滿和陵陽回了京城。 陵陽的父王寫信,請求周攻玉就是捆也要將她捆回去,受人之托總得說到做到。一路上陵陽都在抱怨,鉆到小滿的馬車說周攻玉壞話,被提著領子揪出去。 太子回朝,京城也變了天。 此次亂黨風波,被年少的太子用極其強硬的手段拔除。 連同那些尸位素餐,繩營狗茍的官員都被拽了出來。 曾在朝堂上反抗周攻玉的幾個老臣,眼看著火都要燒到眼前了,為保名節紛紛自請乞骸骨。 周攻玉也給足了臉面,對于識時務的人都是點到為止。 賞罰分明,該殺的也都沒放過。連丞相姜恒知,都被自己底下的人狠狠坑了一把,一朝之相愣是被看押候審,最后落得個三品秘書監的差使。 從叱咤風云的權臣,到一個典司圖籍的職位,換誰都要氣得嘔血。 雖說這秘書監也是個美差,和丞相還是不能比。 旁人知道了姜恒知在背地里的動作,還贊嘆太子大度感念師恩,這才是氣得姜恒知兩眼昏黑的原因。 令人意外的還是刑部的趙郎中,倒不是勾結亂黨,而是勾結流匪迫害百姓,一干罪名加身,行刑當日,鬧市的血流了一地,沒過人的鞋面。 沖天的血腥氣令人作嘔,去圍觀行刑的人也多的很。 小滿回書院的第二日。 她去錢莊取了銀票,讓白芫回東宮的時候帶給周攻玉。 再三說過讓他不許派人監視后,周攻玉總算收回了安插的暗衛。 而自從換了藥方,她的病不見好,夜里咳得撕心裂肺,幾次見血。 韓拾的信也如約送到了她手上,信里說著邊關風情景致,或是軍中遇到的趣事,沒有半句不好,似乎入了軍營是件多好玩的事。 但她心知這不過是韓拾不想讓她擔心,報喜不報憂罷了。 信的結尾,他還說:軍中有位醫術了得的女大夫,之前我還小看人家挨了罵。等我回京,讓她再替你好好診治,我不在的時候你可要照料好自己。若回去見你瘦了,我可轉身就走。 小滿將信反復看了許多遍,甚至能想到韓拾在寫下這些字時的表情。 外界對書院的閑言碎語,最后又成了對幾個先生的污蔑謾罵,意志不堅的學生選擇離去。 小滿將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想辦法為時雪卿說話,可世上的偏見最難消解,有些更是根深蒂固的,并非她能撼動。好在時雪卿自己也不在乎這些,而小滿更是深知偏見難除,才想辦女學,在潛移默化中使人接受。 書院幾經風雨,初心經過摧折打磨,反而更加真摯堅毅。 - 時雪卿正在授課,小滿坐在檐下教徐燕識字,院門被人敲了敲。 推開門后,一位衣容端莊嫻雅的夫人沖小滿友好地笑了笑。“敢問姑娘,時先生可在?” 徐燕打量了她幾眼,問道:“你是誰啊?” “時先生還在授課,日頭毒辣,夫人先來乘涼吧。”小滿沖徐燕招了招手,示意她回來。“夫人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