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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伏在方向盤上,一手抵著胃,低聲地呻吟著。近來工作太忙,胃病又犯,今天一天忙的幾近不吃不喝,本來就是為了不喝酒才點了自己平日絕對不會碰的百利酒,沒想到一氣之下居然整杯灌下,季知秋這會兒疼的幾乎神志不清。冷汗淋淋之際,不由地又懷念曾經那個溫暖的懷抱,懷念那個呵護過他、寵愛過他的人。清醒的時候自然記得那不過是哥哥對弟弟的關心,此刻他卻寧愿相信那是纏綿而甜蜜的時光,在磨人的疼痛中保留一點點慰藉。他的胃病并不嚴重,胃痛終究不會持續太久,慢慢也就平息了,抬手看表不過十余分鐘的時間,季知秋想起剛才的妄念,更早前的爭吵,突然覺得無力,身體固然疲倦,心里也不逞多讓,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么?何必保留內心那點奢望,把傷人的刀親手抵到別人手上,又巴巴的送上去讓人一刀刀扎得血rou模糊?到底為什么?季知秋出國的消息沒有通知任何人,只是臨走前知會了他姑媽。陸季閔柔意外地沒有反對,因為弟弟空難的緣故,以往她總是阻止陸敏之和季知秋任何可以避免的跨國行程,但這次她卻沒有反對,只是再三叮嚀季知秋及時打電話報平安。季知秋很感謝姑媽的放行和關心,他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這個號稱國際大都市的城市第一次讓他覺得如此狹小,同業商圈就更加狹窄,以至于讓他能時時聽到陸敏之和商慕親的消息。因為知道內幕,于是往往簡單的三言兩語之間他卻能腦補出曖昧,又因為下了死口而不能干涉,他不離開簡直是一種自虐。他本來可以選擇找個國內度假區窩起來過一陣,卻最終鬼使神差地決定出國。西班牙龍達是個佇立在山顛的小鎮,季知秋知道它卻是因為這里是現代斗牛運動的發源地。野蠻而血腥的斗牛卻對雄性動物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在年少叛逆的時候,季知秋是有瘋狂迷戀過一陣的,是陸敏之告訴他龍達這個小鎮,也是陸敏之作下了承諾,帶他來這里旅行。漫長的空中時間過后,季知秋踏足城內最舒適的酒店,包了房間,有意常住。他并不像游客般關心景點或古跡,反而常常流連街市、民居,走走看看,細心地感受這個小城。想必是心情使然,季知秋漫步在異鄉氛圍濃厚的小市場,耳邊充斥著不懂的語言,凋零的花墻,蕭瑟的山風,市場中充滿的生活氣息,似乎無一不在訴說著他的孤獨,盡管那么細心體味,卻總是少了什么,孑然的背影居然融不進這異鄉的小鎮,他就像彩色風景畫中貼上去的黑白照片,突兀又怪異。昔日的約定言猶在耳,說這話的人卻遠在千里之外,也是,作為一個成年人,他沒有立場索求陪伴。季知秋獨自去了古老的斗牛場參觀,龐大的建筑物早已被風沙打磨去原有地形狀,只剩下巨石頑固地描模著昔日地輝煌,卻抵擋不住石縫間雜草的蠶食,。季知秋伸手觸摸那些石頭,有一種觸摸自己內心的幻覺,千瘡百孔又不愿就此倒塌的頑固……他在龍達住了一個月,春節近在眼前,他才不得不將回國提上日程,最終決定圣誕夜前一天離開,孤家寡人地過異國的新年未免凄涼,他不愿意。12月23日,小鎮的居民早已沉浸在圣誕的氣氛中,到處充斥的笑臉和祝福讓季知秋的心情好了幾分,臉上終于也漸漸染上笑意。拖著行李走出電梯,用英語和前臺的辣妹道別,換回一聲可惜的贊嘆,季知秋笑著和這個美麗的西班牙小鎮說再見。這一個月就像故事的番外,簡單輕松,有起伏、有結尾,現在,他該穿戴起盔甲,重新走進屬于他的生活正文里了。行李箱的輪子碾壓著大理石地面發出輕微的聲響,季知秋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有些出神,冷不妨卻在門口撞到了人。道歉脫口而出,他沒有聽到正常的回答而是一月未聽見的母語:“秋秋?”這本該親切的語音語調此刻聽來卻讓季知秋簡直稱得上驚恐。他猛的抬頭,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可是事實上他確實看到了商慕親和陸敏之,陸敏之甚至還維持著剛才撞在一起的姿勢,扶著他的肩。“你們……”他說了兩個字,突然不知道該接下去說什么。“我們來旅行。”商慕親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逝,隨機有禮地微笑、回答。季知秋突然不知道還說什么好了,他連思考的力氣也沒了,早起的好心情徹底被破壞,現在滿心只有早點擺脫這兩人的想法。可是奇異地是他并沒有直接離開,反而攀談了起來:“怎么會來這?”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背叛了大腦。陸敏之攔過商慕親的肩笑言:“自由啊。”季知秋胡亂地點頭:“玩得愉快。”說完,舉步欲走。“你來了很久了吧?有什么推薦么?”商慕親卻故意不讓路,裝傻問道。“對了,我記得你以前就說要來玩的,這些年工作太忙,倒是耽擱了,”陸敏之插話,“玩的開心么?”季知秋連最后一點委婉地心思都沒了:“抱歉,我趕飛機。”說完,奪門而出,拉開出租車門,把自己和行李都塞進車里,揚長而去。車子拐彎之后,那座酒店終于從眼前消失,季知秋疲倦地把頭靠在頭枕上,出神地看著窗外或熟悉、或陌生的街景。他突然想起這座城市的另外一個綽號,不羈的、叛逆的別稱:私奔之城。街角,有對情侶在親吻的這座山顛之城,曾經是他默默希望可以和陸敏之一起漫步的地方,今天,他親眼見到陸敏之挽著別人的手,向他宣告:這座城市只關乎愛情的那個別稱,從來與他無關。飛機在跑道上跑動,騰空而起的那刻,季知秋決定將曾經有關這座城市的所有幻想和回憶,統統留下。降落很準點,季知秋轉眼間又回到了故土,意外的是接機的除了秘書居然還有陸季閔柔。他趕忙快步迎上去,挽著姑媽的肩,打起精神笑著問她為什么親自來接機。“你這孩子,一去就是一個月,長這么大都沒有離開過我這么久,我怎么放心!”陸季閔柔拉著他的手,像每一個慈愛的母親一樣,責怪道。“姑媽啊……”季知秋拖長語調,故意賣乖,這樣的舉動做起來有些好笑,不過他愿意給陸季閔柔一些安慰,因為她眉眼間的關心和愁緒已經掩蓋不住了。“姑媽,你看起來很累啊?最近身體怎么樣?”坐上車,季知秋小心翼翼地詢問。姑媽的疲憊來得太不尋常,過往的歲月中,除了他父親出事那次,他幾乎沒有見過陸季閔柔軟弱的一面,這讓他不得不憂心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