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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團圓一條命。 可鹿晨曦管了。 不僅管了,還命人將團慎送出了宮,她說心底有正氣的人不適合待在宮里。 其實還有另一點她沒有悟到,這宮里最容不下的,是善良與和氣。 而鹿晨曦就是天生的和善性子,無論與誰說話都是和和氣氣的不與人紅臉,更生了副菩薩心腸,對鹿元歡是這樣,對團圓兄弟也是這樣。 這樣好的人,卻死得那么早。 可能鹿晨曦自己都想不到,因著她生前善意的舉手之勞,在她死后也有人拼了命的想護住她的子嗣。 團慎摸了摸自己布滿猙獰疤痕的臉頰,再想想今夜的計劃,聲音不由急促了幾分:“奴才變賣了清茶jiejie送出的首飾,在城南的小街上買下了一處宅子,地方清幽,來往的人也少,管家嬤嬤是咱們的人,公主和小主子出去之后暫時藏著些,待風頭過了,便可悄悄南下。” 屆時天高地闊,去哪都行。 元歡微微頷首,問:“團圓在何處?可接到了雙雙?” 團慎眼里陡然迸發出亮光,他毫不遲疑地點頭,冷靜地回:“一柱香前,團圓就帶著小主子躲進了出宮的水車里,這會應當已經出了宮門。” “公主,時辰不早了,讓奴才給您上妝吧。” 所有人都明白,程雙出宮容易,元歡卻難如登天。 團慎的話就像是一架天梯遞到了元歡的面前,只要她踏上這個梯子,就能獲得最想得到的東西。元歡閉了閉眼,心跳得飛快,等再睜開時又是一片清明。 那個好字在舌尖上繞了幾繞,隔了好半晌才終于吐了出來。 在那個字落下之后,元歡就兀自坐到了妝奩臺前,看著團慎肅著臉將一條條疤痕貼到她的臉上。她眼睜睜瞧著那張精致的臉變得丑陋猙獰,慢慢的與團慎越來越像,終于從心尖覺出一點懼怕來。 她總覺得事情不會這樣順利。 可已經沒有退路了。 沒過多久,團慎停下手頭的動作,將一方疊得整齊的灰色面紗抖開,又從醫藥箱里取出一套灰色的袍子,捧到元歡的跟前,道:“公主,帶上面紗,換上衣裳,快走吧。” 元歡將那面紗帶上后,幾乎認不出鏡中顯現出來的那張臉,她定定地看了幾眼,又接過團慎遞過來的醫藥箱,沉甸甸的重量一下子拉回了她的思緒。 “謝謝。”她嘴唇蠕動幾下,對著團慎道。 團慎毫不在意地咧嘴笑:“奴才命賤,有生之年能幫大公主做一件事,丟了命也是值當。” 元歡就那樣頂著一張全然陌生的臉坐到了一頂小轎子上,她甚至不敢掀開簾子瞧瞧這生活了一輩子的琉璃磚瓦,朱門綠墻。 直到嘎吱一聲,清茶出示令牌,宮門大開。 元歡咬咬下唇,因為緊張,額頭上都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只是她的馬車還未徹底駛出皇宮,馬蹄聲便由遠及近傳入耳里,等到了跟前,那一聲聲就像是狠狠踏在了元歡的心上。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要晚點。 女鵝想走,兒子今晚要發瘋。 ☆、決裂 朱紅色的宮門大開,元歡坐在那輛馬車上,就像是在大海里沉浮的一葉扁舟,外邊越安靜,她的心就揪得越緊。 夜深人靜,任何一點聲音都顯得突兀而刺耳,可那樣一隊人馬在宮道上疾馳,馬蹄聲驚得蹲在宮墻上的鳥雀齊齊撲棱著翅膀飛到了另一邊樹枝上,驚疑不定地歪著頭望著他們。 元歡等了等,沒有等到守門侍衛的呵斥聲,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強自鎮定了一會,伸手將那灰蒙的車簾掀開了一道口子。 這回是看清楚了。 宮門前,十幾匹高頭大馬堵住了去路,最前頭那人本應該在莊巖行宮避暑,卻不知怎的這么準時就堵了她的去路。 嚴褚的臉色實在是陰沉,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他一松手里的韁繩,翻身下了馬,云錦紋的長袍在走動時泛出寒涼的銀光。 元歡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上突出的疤痕,寬大的灰色長袍滑落,露出小半截白皙的肌膚,她心里冰涼一片。 完了,她認命地想。 但好歹把雙雙送出去了,今日的計劃,也并不算是完全失敗。 嚴褚行至那輛馬車跟前,下顎已緊繃成了一條直線,這是動怒到極點的表現。 四周靜悄悄,沒人敢發出半分聲響。 嚴褚眉心皺得死緊,他的手伸出,在即將觸到馬車的簾子時候驀地停了下來,他望著自己手背上那幾根顯眼的青筋,眼底翻涌著無邊的墨色。 再晚一些,若是他來得再晚上一些…… 她是不是就毫不猶豫地出了這道宮門,連頭都不會回一下,沒有半點的遲疑和不舍。 她怎么能? 她怎么做得出來? 嚴褚想著這四年的點點滴滴,為她建瓊玉樓,因為她一句無心的話改變初衷,但凡她有個頭疼腦熱,心都跟著揪起來。 他十分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為此涉萬水千山也不覺疲累。 連著趕了兩日的路,再強的體魄都有些吃不消,這夏夜的風分明是熱的,他卻像被吹得受了涼一般,握拳重重咳了幾聲。 莫和上前幾步,有些憂心地問:“皇上,您沒事吧?” 嚴褚擺擺手,緩緩抬眸,卻怎么也沒有那掀簾子的氣力了,他靜靜地站著,如高原上盤旋著的鷹隼,居高臨下地看著跟前停著不敢再近一步的馬車。 “出來。” 簡短而利索的兩個字,徹徹底底打碎了元歡心底最后一絲僥幸,她嘴唇翕動兩下,沒能吐出只字半語出來。 沒什么好怕的,她告訴自己。 程雙在團圓身邊是安全的,他最是機靈忠心,會拿命護著程雙,只是這孩子的以后,便只能靠她自個的造化了。 嚴褚不拿程雙威脅她,她便著實沒有什么可怕的。 最壞的結果,在做這事之前她便預想到了。 嚴褚再次開口時,儼然用上了對朝臣下人的氣勢,聲音更冷幾分,“出來!” 元歡深吸一口氣,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這張丑陋而猙獰的臉一出現就引起一陣陣倒吸冷氣的聲音,只有常年跟在嚴褚身邊的莫和驚疑不定地看了幾眼后變了神色,認出了她來。 夏風吹起灰色寬大的長袍,嚴褚眸光一寸寸暗了下去,直至寒涼刺骨,才朝前走了幾步,離她更近了些。 她其實是愛美的,日常愛搗鼓些胭脂口脂香粉,十八九歲的姑娘,尚帶著幾絲孩子氣,落在他眼里便是又可愛又迷糊。 只是今日這份愛美心跟能逃離他比起來顯然是微不足道的,她情愿往臉上貼那樣丑的東西。 四年的日日夜夜啊,是塊石頭也該被捂熱了吧。 從宮門又回到瓊玉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