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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電話的頻率都比高中低,三兩句話說過了就總是嘆氣。陳琢明白父親跟他一樣都是不愿意交際的人,他不知道輕描淡寫一句“愿意幫忙”背后陳啟生是如何聯(lián)系上的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又是如何為了他能走回所謂的正途拉下臉去求人。但這話的時機不對。陳琢已經(jīng)體會到戲劇帶來的快樂,如果在九月份陳啟生跟他這樣講,或許他就掙扎一番妥協(xié)了。但他從許明見推薦的那些書、從充滿越南河粉味的那個地下室已經(jīng)看到了一個更精彩的世界,陳琢等到電視節(jié)目里觀眾的鼓掌聲停了才說:“爸爸,這條路也許不一定對,但我現(xiàn)在很快樂。”他說完,又覺得這句話也像是在說他跟宋朗輝的關系。一次專業(yè)選擇半年過去了尚不能讓父母接受,陳琢無法想象要怎么跟他們坦白自己跟宋朗輝的事情。他在電視里觀眾的笑聲和鞭炮聲的掩護中重重嘆了口氣。陳琢寫的本子叫,開了學許明見跟他討論了小半個月,又大改了一遍才正式開排。宋朗輝自覺主動來認領男主角,嬉皮笑臉講:“那就請陳編劇多多指教了。”那是陳琢回憶里最漂亮的一段大學時光,他和心愛之人一起把他所寫的故事變成立體,劇團里的大家排練也都很認真,陳琢能感覺得到他們都能明白這個故事,明白他要講什么,每一次排練完他都有非常多的思路去不斷完善這個劇本,而在不斷地磨合中所有人的表演也更純熟。陳琢靠第一學期的成績領了獎學金,排練之后就包了樓上的餐館請大家吃飯。陳琢甚至比以前喜歡和宋朗輝一起寫作業(yè)的下午更喜歡現(xiàn)在和他對戲的每一刻,以至于連他們因為一句臺詞爭吵都喜歡。那時候陳琢甚至想過,也許就做一個編劇,一直一直給宋朗輝寫故事也不錯。宋朗輝想要體驗怎樣的人生,他就都寫給他。劇團每年五月有一次公演,但場地有限觀眾也上不了三位數(shù)。宋朗輝參加算是個大噱頭,那一年公演也一度一票難求。正式演出那天一張門票沒有浪費。全團的人最后對劇本的完成度非常高,結(jié)束的時候小小的地下室里掌聲一直回蕩,他們謝幕了三次,陳琢和宋朗輝站在中間,鞠躬的時候亮堂的燈光和全場人的矚目下兩個人手緊緊牽住。這一刻是光明正大。慶功宴也還是吃越南菜。老板笑他們不怕膩,干脆自砸招牌給他們做了一道麻辣水煮魚。陳琢不太能吃辣,沾一點兒就臉紅,嘴唇也紅,那天全場人都在一種飄忽而松弛的快樂里,宋朗輝一個沒忍住就當著眾人吻了下去。他們那一桌的人愣了十秒,然后迅速開始起哄,別桌的鬧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也直接圍上來,十分流暢,有叫“Encore”的有叫“Bravo”的,青春恣肆,沒有人覺得他們倆接吻不對,所有人都在這一方小劇場里為他們鼓掌起哄,而宴席散了走出去又對他們的事守口如瓶。這一桌人算是他們這一段感情的見證人,大概被陳琢的室友說中,那天在座的大部分人最終都沒能真正踏進這個圈子,大學畢業(yè)以后再漂了一陣兒大都回家了,做的行當和戲劇也沒什么太大關系,連許明見也真的去接了他爸的班開始寫不動腦子但賺錢的情景劇,一寫就是八十集。陳琢一直留著那場表演的光盤,每年五月的時候會把這盤帶子找出來回看,畫面其實不夠清楚,收音也很一般,甚至有一些臺詞現(xiàn)在看來實在太過矯揉造作。但陳琢知道里面有二十歲青春正好的宋朗輝,有臺下捏著劇本表面鎮(zhèn)定內(nèi)心緊張的他,也有一群志同道合愛做夢的善良朋友,每一個人都充滿了靈氣和才氣。連最后他們的那一吻和大家的起哄都被吃飯時也拿著DV的許明見錄進去當做花絮。故事里的人們都不在鏡頭前了,而他和宋朗輝的故事也匆忙潦草地收了尾。許明見前幾年在一個時尚晚宴上和陳琢碰到過,許明見寫的情景劇正火,周圍圍了一圈年輕女演員。陳琢在洗手間里碰見他,他臉上卻全無開心和得意,陳琢都還記得在那個逼仄又光線差的地下室,許明見耳朵上夾著煙臉上永遠夾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左手捏著劇本,右手拿筷子夾一口河粉。他們打了招呼,但也找不回原來的熟絡。上一次他們倆對話,還是許明見罵陳琢孬種結(jié)尾。陳琢洗完手出門前,許明見沒頭沒尾地講了句:“有記者之前問我跟你們熟不熟來著,問你們是不是加入過我創(chuàng)辦的小劇場,又問你和宋朗輝是不是以前就交惡,有沒有你們以前的故事可以分享。”許明見把煙頭摁滅了:“我他媽一句話沒說,我說我他媽混過屁的小劇場。”第34章[已修]陳琢寫劇本的事情學校里也越來越多人知道,那部戲的錄像帶流出來一個小段落,雖然畫質(zhì)和收音都很糟糕,還是沾宋朗輝和許明見的光在網(wǎng)絡上小火了一把,打出的噱頭無非是編劇二代許明見和演員二代宋朗輝的強強聯(lián)手。有圈內(nèi)人聯(lián)系到許明見想要這個劇本的版權(quán)待時日成熟拍成真正的電影。許明見誠實回答這個劇本實則并非他所寫,對方一聽反而更是來了興趣:一早知道許明見是絕對請不動,這個許明見訓練出來的學徒倒是可能談一談合作,編編二三線的廣告和電視劇本都不錯。許明見把這個橄欖枝如實轉(zhuǎn)達,陳琢立即反問許明見的意見。許明見自己本人對這種商業(yè)邀約是半點興趣沒有,但也設身處地幫陳琢分析:“現(xiàn)在就開始寫電視劇本子實在是費手,你得知道,有的靈氣沒了就沒了,不會再回來。但這次機會不錯,這公司在圈內(nèi)也正規(guī),如果他們有廣告本子你也可以接了試試水。”許明見說完,又有些欲言又止,像是怕得到一個不愿意聽的答案,吸了口氣才繼續(xù)問陳琢:“我剛還說了,他們想要你的版權(quán),你怎么想?”陳琢半分猶豫沒有,搖搖頭:“我不會把這個本子給別人。”這個劇本對應的除了鉛字和臺詞,還有橫置于其中的一段時間,充滿激情而快樂的一群人,排練的日日夜夜,以及謝幕時他和宋朗輝交握的手。許明見是松了口氣,還要裝作一副早就料到了樣子,啐了句:“算我沒看錯你小子!”陳琢一個學期也就寫了兩個電視廣告的劇本,一個賣牙膏,另一個賣巧克力。其他的時間依舊泡在小劇場里,寫新故事排新戲,如果是許明見寫了好故事,陳琢也會領一個配角的角色演。也許是熟悉的環(huán)境給人帶來安心感,也可能是之前排戲?qū)W到的經(jīng)驗,他初次登臺雖然略有些僵硬,但該有爆發(fā)力的地方也能完成的十分出色,總體而言瑕不掩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