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指猛挑琴弦，聲聲裂帛，另一手五指撥弦，彈出長江奔騰洶涌之勢。

那巨大雙龍呼嘯而來，卻在離塵身前兩尺之處停住，空氣幾欲焦灼，耳邊卻可聽見細(xì)微的水滴的輕響。

滴答、滴答……

眾人正差異那水生何來。

琴音突變，一曲滾滾長江東流水，半空中憑空現(xiàn)出奔涌而出，鋪天蓋地的江水，那雙道火龍被迎頭澆下，只聽震天長嘯，那火龍被漫天江水淹沒殆盡。

上官墨曄雙眉攏起，回身收劍，劍上火星簌簌落下。

仰頭看著手中的劍，上官墨曄微側(cè)開臉，露出半張臉上戲謔的笑：

“果然不愧是琴劍獨(dú)步天下的離塵公子！世人只道你容貌華美，琴藝雙絕，卻不知離塵公子竟是曾經(jīng)的兵器榜之首——煮劍焚琴客！”

離塵微瞇雙眼。

上官墨曄嘴角的笑容逐漸擴(kuò)大，慢慢拉成殘忍的弧度。

“不過，那些早已是老皇歷。今日的離塵不過一具行尸走rou，不如讓本教主送你一程，讓你離了這塵世，也好了卻了你這半生的殘?jiān)福　?/br>
火劍再起，其勢沖天而人神皆不可擋，一時(shí)地動(dòng)山搖，火焰吶喊著奔騰著，直沖云霄，天空中頃刻電閃雷鳴，那仿佛燃燒天地的火焰將這一方天地染成絕艷的紅色。

我被火光刺地睜不開眼，只能將視線轉(zhuǎn)向下方，下面魔教眾人也紛紛舉袖遮眼，卻有幾位白發(fā)老者微微搖首。

我隱約聽見有人嘆到：“這噬天之焰便是連天也能吞噬，離塵公子又如何能夠逃脫？這世間怕是又要少了一位絕世的劍客！”

我的心中一緊，貓抓一樣揪痛。視線牢牢鎖在離塵身上。

只見離塵毫無懼色，或者說根本無謂生死，衣袖微微展開，仰頭舒展著身體，發(fā)絲紛亂飛舞，似乎隨時(shí)要迎風(fēng)而去。

噬天之焰突降，天嘯地吼一般向離塵狂撲過去，離塵神色平靜，輕輕地閉上雙眼。

“不——”

我不知哪里來的力量，全身一掙，四根白綾應(yīng)聲而裂，立即飛奔過去擋在離塵身前。

噬天襲來，轟的穿過身體。

我聽見上官墨曄痛苦的吼叫聲……眼中，是離塵驚愕的，痛苦的，扭曲的神情，他的手指已然撫上琴弦，那首曲，悠遠(yuǎn)飄渺，朦朧低沉，仿佛閉上眼就能看見無邊黑暗中一朵白蓮靜靜盛開……

我的身體慢慢下滑，一行清淚順著眼角流下，離塵一把伸出雙手將我緊緊抱住，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心臟擂鼓一般，我的脖頸間一片濕潤。

離塵，你是誰？

我想問，張了口卻發(fā)不出聲音。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奔涌而出。

淚眼中，離塵紅著眼手忙腳亂地擦著我嘴角的血，用手抹，用衣襟擦，用袖角揩，卻無論如何也止不住源源不斷吐出的血。

上官墨曄的身體萎頓下來，滑坐在地上。

他呆呆地望著我吐血不止的樣子，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顫抖。

火劍穿過對方胸膛的那一刻，仿佛又看見了那梨花一般的身影在懸崖上飄搖成孤獨(dú)而絕望的蝶。

一如無數(shù)噩夢中的場景。

上官墨曄閉了一下眼。

慢慢地，慢慢地嘆了一口氣：

“罷了。你們走吧……”

他道。

底下突然轟隆一陣聲響。

魔教眾人皆單膝跪地，口中叫道：“教主圣明！”

上官墨曄身體一怔，仰頭，長笑。

有晶瑩在眼中閃動(dòng)，未及，逝去。

離塵抱著我一路飛出溶洞，飛到一處清泉旁。

離塵將我浸入泉水，水剛沒胸，清可見底且?guī)еz絲暖意。離塵站在我身后，雙手抵住我的背后，奔騰的熱流源源不斷地輸入我體內(nèi)。

悶在胸口翻江倒海的鮮血漸漸平息，我只覺四肢百骸被包裹在溫?zé)岬呐矁?nèi)，力氣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回到身體里，意識(shí)也漸漸清明。

“好點(diǎn)了沒？”離塵在我耳邊輕聲說，他的氣息扶過我的耳廓，癢癢地像是撓在心上。

我張張嘴，正待回答，離塵突然頭一頓，一口鮮血噴出，落進(jìn)我面前的泉水里，化成絲絲縷縷的紅。

我立即轉(zhuǎn)身推開他。離塵一驚，又強(qiáng)硬地把我拉回來，緊緊抱住，手貼在我的背上，我拼命掙扎，離塵任我拍打，動(dòng)也不動(dòng)，只是一味向我體內(nèi)輸入真氣，他的嘴角卻不斷涌出血流。

我如何拍打也拍打不掉他的手，只能抱住他不停地流淚。

“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要你用你的命來換我！”

我叫道。

離塵把頭埋在我的頸窩里：“可是……我想要你活著。”他道。

他的聲音悶悶的，因?yàn)樘弁炊⑽⑸硢　?/br>
我捧起他的臉，他的俊秀的眉微微皺起，眼睛緊閉著，羽扇一般的睫微微顫抖。

我不由自主地就吻上他的眼睛，那微微顫抖的睫立即急劇顫抖起來，我不停地吮吸舔吻，他嘆息一聲，也就放松面部任我去了。

我們就這樣相擁著，我吻著他的眼睛，很久，很久，直到那把銀白色的軟劍架在我的脖子上，我才醒悟過來。

在這個(gè)世間，我們不是屬于彼此的，離塵。

“你們在做什么？”

師父的聲音因?yàn)閼嵟兞苏{(diào)。

我抬起頭，看向他，眨一眨眼，微微笑道：

“你來了，師父……”

劍走偏鋒

我抬起頭，看向他，眨一眨眼，微微笑道：

“你來了，師父……”

師父的劍依然筆直地架在我的脖子上，銀色的劍面上都倒映出師父隱忍憤怒的面容，我很想說不是你想得那樣，很想說你誤會(huì)了，可是我看見他被怒火燒紅的眼眸里，映出離塵憂傷的臉孔，我一時(shí)嗓子堵住，無法為自己辯解。

身旁的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漣漪，幾滴水滴鐺鐺擊在銀劍上，劍鋒偏了幾許，背后有人突然用力將我推出去，我側(cè)過臉，看見離塵從水中躍起，向遠(yuǎn)處飄去，他回過頭，濕淋淋的頭發(fā)下，一雙眼睛彎如圓月，嘴角含笑。

我被推到師父懷里，沒有站穩(wěn)，身體偏著往下滑，師父冷冷的看著我，自始至終沒有伸出援手。

我滑坐在地，仰頭嘟著嘴看他，他無動(dòng)于衷，仿佛從來不認(rèn)識(shí)我。

我抓住他的衣擺，用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