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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兒停了手,看了看桌上菜樣,湊來她耳邊細聲道,“看來三道江南菜,可都是父汗替你準備的。家常豆腐,糖醋排骨,還有韭蝦雞蛋烙。” 阿布爾汗接話道,“誒,說少了!” “這川味兒的夫妻肺片!可算是我大蒙菜式和南國菜式的大乘之道。宋兒可該要嘗嘗?!卑⒉紶柡拐f著,抬手動了筷子,親手夾著一塊夫妻肺片放到凌宋兒碗中。 凌宋兒忙頷首謝禮,“父汗,宋兒自己來便好了?!?/br> “無妨無妨。”阿布爾汗退手回來,“見著你們夫妻恩愛,我也才放心。赫爾真可對你好?!?/br> 凌宋兒答得幾分羞澀:“大概…還好吧…”手卻在臺面下,被他狠狠一擰,她疼得差些出了聲。 可不就是還好么? 阿布爾汗見得二人小動作,暗自樂著,不再提他們,由得他們在案臺下恩恩愛愛。 卻是對面達達爾和依吉,不大讓他省心。一旁可敦吃著菜,卻道,“江南菜,味道不錯,可就是太清淡了?!?/br> 凌宋兒方才嘗了一口那夫妻肺片,便被辣子嗆得咳嗽了起來。蒙哥兒忙送水過來,看著她喝下,又給她順著后背?!罢f好了,傷還沒好,該等好了再吃辛辣?!痹捳f完,便抬起筷子,將她碗中的肺片都夾了回去。 凌宋兒雖是嗆著了,被他這么管著,幾分不情愿。手卻在案臺下被他死死握住了,動彈不得。只好夾起來那塊糖醋排骨嘗嘗。吃完了,覺著味道不錯,又伸著筷子去將他碗里那塊也夾到了嘴里。 對面依吉插了一塊兒夫妻肺片到嘴里,“到底哪里那么多矯情?不過是辣子,我大草原女子,都能吃辣。”說完看向一旁烏云琪,“jiejie,你說是不是?” 烏云琪忙著咳嗽。在汗營過了十余年,她還是頭回被請進來王帳吃飯。多有幾分不適。卻是聽了出來依吉這話,是嘲諷著凌宋兒,她才幫著道,“辣子雖是美味,可也得看著身體來?!?/br> “公主方受了巫術,還未痊愈,吃辣對身子不好的。” 依吉被憋話了回去,心中不爽,只重復著烏云琪的話:“還真是,吃辣對身體不好。公主可莫再吃了,省的赫爾真擔心?!?/br> 達達爾聽得此話,面色更加低沉。從一開始,他便沒有抬起過頭來。凌宋兒側目掃了他一眼,只見得他面容憔悴,胡渣滿面,鬢角竟是已然起了白發,席間氣氛還算是融洽,卻只見他一口接著一口灌著自己喝酒。不想他那日落敗,如今卻成了這般樣子… 依吉在一旁勸著,又給達達爾夾著菜,“達達爾,你多吃些,好補補身子。”達達爾卻不太聽。 蒙哥兒也早掃見了達達爾之狀,不甚理會,只顧著照顧旁邊的人用餐。又給阿布爾汗添酒。 今日,塔勒汗也被請來赴宴,本意是帶著依吉和耶柔,跟大汗和可敦求婚約的??纱蠛箙s將娜布其和烏云琪也一道請了過來。 十六年前塔勒獨寵耶柔,只逼著娜布其挺著肚子遠走汗營。后來烏云琪呱呱落地。娜布其出身神山,還有三分傲骨,任由塔勒再三算勸說,也沒能將娜布其勸回來。由得她在汗營做了巫女,撫養大了女兒,女承母業… 到底是他理虧,便忙著給一旁娜布其夾菜。 “記得你喜歡吃羊腿rou的。” “牛三樣,你也該喜歡?!?/br> 娜布其冷面,一一將碗中菜夾給烏云琪,“你父汗讓你多吃些?!?/br> 塔勒面上過不去,一旁耶柔看在眼里,忙給塔勒臺階下。夾菜到塔勒碗里,嬌嗔著,“大汗可多cao心了,多吃些菜,才好補身?!?/br> 依吉見得母親如此低聲下氣,父親卻還顧著外面的女人,不滿。也沒顧及什么家宴不家宴,當著阿布爾汗的面,直對塔勒道,“父汗你還管她作甚,她早離了塔勒十多年了?!?/br> “烏云琪也不知是不是父汗的女兒,怕不是頂著父汗的名字,跟別的男人生的?!?/br> 話沒完,依吉臉上便是一陣火辣,巴掌扇到臉上,依吉方才看得清楚來人。不是塔勒,也不是娜布其,卻是一旁的可敦。 “你倒是好大的口氣?!?/br> “娜布其來我汗營的時候,有孕四月有余。不是你父親的,還能是誰的?” “你且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額吉漢人村婦,欺負到了神山女人頭上。十余年過去了不說,現在你還敢口出惡言,侮辱烏云琪的身世?” 依吉捂著被掌紅的半邊臉,看了看可敦,又望了望一旁達達爾。只見達達爾垂眸不語,縮去一旁。依吉淚水盈盈而出,“可敦…依吉不過心急口快,只是替額吉不平。” “你額吉有什么好不平的?”可敦斥著,亦是滿腔怒火,“你額吉不過是個妾!” 話語一出,營帳里頓時安靜片刻。 耶柔不敢說話。娜布其淡淡吃著菜。塔勒低頭聽著。阿布爾汗面色復雜。還好三夫人和巴雅爾不在…… 可敦卻冷笑了聲,繼續道:“若是她稍懂得些長幼,知道克己教女,娜布其和烏云琪流落汗營十余年,她也該來替你父汗勸說勸說。如今看來,她只當娜布其來汗營,是她的福氣,她一人全獨自享了這十余年?!?/br> 耶柔聽得話,連忙從座上起來,伏倒去了地上,對著可敦和娜布其的方向跪拜,“耶柔知錯了,請可敦和和jiejie恕罪?!?/br> “哼!”可敦未再多說,娜布其也不語。由得耶柔跪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阿布爾汗打了圓場,給可敦舀了一勺羊骨羹,“該都罵累了,快吃rou,喝湯…” 凌宋兒見得家宴這般陣仗,實乃追債討命的。幾分吃不下了,多喝了一口茶。碗卻被蒙哥兒拿起,幫她去盛湯。想來大蒙還是男子為尊的地方,她多有不好意思,忙起身來搶著湯碗?!拔易约簛?,蒙郎。你想吃什么,我幫你盛…” 蒙哥兒見得她眼神,懂了幾分禮數,這才重新坐回來,扶著她后背,“你來,也好…” 卻聽得可敦對一旁塔勒道,“我看,你這女兒要嫁來汗營也沒什么不好?!?/br> “只不過,達達爾好歹是大汗的嫡長子,總也該配你塔勒汗的正妻之女,方才合于禮數。” “可敦不喜歡我,大可直說!”依吉聽得達達爾要另娶他人,坐上驚起,只拿著酒杯摔碎去了地上,“無需拿這些禮法和輩分來嚇人!” “大汗那日已然答應了我要辦翎羽之婚,我定是會選達達爾的!” 可敦著實被依吉陣勢嚇著三分,“還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大汗許你翎羽之婚,那汗營男子自是由得你選。” “大汗亦沒說,不許烏云琪翎羽之婚。你倆既是姐妹,那便同天完婚?!?/br> 可敦說完看著阿布爾汗,“大汗,你可已經欠了達達爾一回了,這回娶妻,可不莫只讓他被人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