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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穩婆與宮女抱去了清洗,此時偏殿因皇后的昏厥與異常出血而亂了分寸,一片狼藉。 面色凝重,目光不改,心里很快有了初斷。 “皇后剛剛產子,室內不宜留人過多,阻礙空氣通行。” 他將宮人遣散:“你們先都出去吧。” 白問月還被魏冉緊緊抓著,五指發白,難以抽分。 她給了張之仲一個歉意的眼神,張之仲拉過一張高凳,拿出脈枕,側坐在旁: “無礙,煩請夫人將皇后娘娘的手翻與我把脈。” 他屏了一口氣,微微閉眼,開始有條不紊地診脈。 皇后的身子他并非是第一天開始打理,她有何癥狀,又有何異樣,他與皇后都十分的清楚。 所以今日這個結果,也算是意料之中。 時間過去了許久,久到白問月蹲坐在床邊的腿腳開始發麻,他才緩緩睜眼。 眉頭不展,滿面愁云。 “如何?”白問月輕問。 頓了片刻, 收回脈枕,無聲地搖了搖頭,張之仲誠然回道:“產子損耗嚴重,脾臟悉數衰竭,已無力回天。” 他陳述的字字中肯,波瀾不起,和平日為別人診脈時并無不同。 可后者聽著,卻是晴天霹靂。 白問月張了張口,過了半晌,才吐了一句: “怎么可能?” 似是不敢置信。 機械地轉動身子望向魏冉,濕發貼臉,面白如紙。 方才宮人低泣,高成錯亂忙慌時,她心里還抱有僥幸,總覺得應不至于。 “皇后雖然虛弱,這也調養了多月,這?”視線木訥地轉了回來,她抬首去問,想要尋求一個回答、 張之仲自然不會答她。 無聲地長嘆了一聲。 他拿出針包,沉聲道:“再任由娘娘昏睡下去,只怕不會醒來。微臣可以下針,暫時喚醒娘娘。” “夫人有什么疑問,還是親自問一問娘娘罷。” 目瞪神呆,形如雕塑。 耳邊嗡嗡作響,腦海里不斷回響著張之仲那句‘無力回天’。 像是做夢一樣。 千算萬算,千防萬防,魏冉依舊沒能活下來; 諷刺的是,居然是因為生了這個孩子,而導致的死亡? 魏冉生了孩子,竟要把命搭上? 她呆若木雞地看著張之仲為魏冉施針,思緒混亂,頭腦恍惚,有種飄浮的不切實際。 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不須一炷香的時間。 行針完畢后,張之仲收針起身,低身行禮: “娘娘即刻便醒,微臣先去皇上那里回話,這里還有勞夫人。” 說不出話。 意味深長地瞧了一眼皇后,收回視線,合下了眼。 他又道:“夫人節哀。” 張之仲的針法自是無需多說,他前腳出屋,魏冉后腳便幽幽醒轉。 瞳目渙散,暗淡無光,看起來瀕臨絕境。 “這,這是怎么回事?”白問月錯愕出聲,她遲鈍地望著魏冉,“太醫怎么說你生命垂危,回天乏術了?” 似是喃喃自問,“縱是虛弱,也不該如此啊?” 她開始回想同魏冉相處的那些年,企圖從回憶里尋處蛛絲馬跡。 “不應該啊,這些年你除了難以孕育,身體基本上都無大礙的,為什么生個孩子會脾臟衰竭,身體透支呢?” 越想越覺得沒有邏輯。 慢著。 白問月難以置信地望著床上的人,似是抓到了這一絲蹊蹺。 難以孕育? “無礙的。”魏冉啞著嗓子,滿不在乎道,“我,我早料如此。” 縹緲的呼吸,緩慢的吐氣。 她孱弱地收回抓著白問月的手,不經意瞥見她手背上遺留幾條血痕,有些抱歉。 白問月起身,吃力將她扶起,墊放了兩個靠枕: “所以是和你這些年不懷孩子有關,對嗎?” 她想問出一個真相。 自魏冉進宮,無人不知她從小身體虛弱多病,難得龍子。 可仔細想想,管轄六宮,處理宮務,事事勞心費神,她也從未出現過,過勞過衰,多病難料的狀況。 這怎么可能是個體弱多病的人呢。 沉默了許久。 “我不愿瞞你。” 魏冉墊著高枕,呼吸緩長,吐氣游離, “確實有關。” 油盡燈枯將滅,氣絕人之將死,她這才愿同白問月仔細說起; 她這驕傲且力絀的一生。 “我是十五歲那年入宮封的后,及笄之年便跟在太后身邊協理六宮,管制妃嬪; 整整六年。 人人都說,魏家權野滔天,功高蓋主。可這六年來,我夾在謝魏、兩宮之間,日日如臨深淵,從未耍權弄勢。” 她的目光幽長,似是回想起當年初進宮時的模樣。 “我原是不愿進宮的,可魏家女兒只剩了我這一個,我若不擔負起魏家之任,還有誰能來縫補這個謝魏之洞。” “所以圣旨傳到魏府后,我便來了。 我為魏家而來。 為了王權還帝的那一日,保我魏氏全身而退。” 她動了動眼睛,看向白問月,仿佛回到了天和十三年大婚禮的那一天,既純真又迷茫。 “然而,從我進宮的第一天起,我才知曉,禍根的主要源頭,并非是魏家的高功與專權, 而是太后與皇上,并非一心。 我也是第一天便知曉了,太后與皇上的關系,是無論如何都修復不了的。” “可能權利的確會遮蔽人的雙眼,動搖初心。我不知曉姑母為何如此醉心獨攬政權,可我卻聽父親提起過,她原先并不是這樣的一個人。” “一切都源于天和三年,那場四大命臣的反案。 我未曾親眼目睹,只耳聞過幾句,說是姑母織下彌天大網,坑殺了謝氏最后四位命臣極其子嗣。 這其中有一位,更是皇上的親姑姑。 聽聞皇上非常敬愛這個姑姑,甚至不惜為她搏命求情,可能也正是因此,太后駁了他的意,才徹底傷了他的心。” “四大命臣一死,北紹西平謝氏,便只剩皇上這一支孤脈。 那一年,東南與西南還正戰火連天,朝中出如此動蕩,魏家很快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人人都說我魏氏擁兵奪權,要殺幼帝而自立, 數百年忠名,差點毀之滅盡。” “后來,大伯百忙中抽身從潁州趕回京都,不知做了什么,才將魏氏從輿論與波濤中,拉了回來。 那個時候兩宮已經開始分心不睦,后又因大伯從宮中帶走了魏央,變得更甚。 嫌隙越來越大。” ☆、魏冉之愿 “我進宮后, 也曾想過要在兩宮之間周旋,企圖緩和現狀。 可我能力有限,又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