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地自導(dǎo)自演這一切，企圖拉白慕石下水呢。

    這中折因魏央的兩句話，事情脫離了他的控制，發(fā)生許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但最后，這勝負(fù)的權(quán)擇，終還是握在他的手上。

    除卻這些可用不能用，和能用又無用的兩三步棋之外，唯有賀氏，是身在棋局外，卻洞悉局內(nèi)事。

    林雙玉‘死’的第二日。

    賀秀婉在謝歡的屬意下，涕泗橫流地敲響了登聞鼓，句句撕心，聲稱要跪到天子面前，為我兒鳴冤。

    一切早有準(zhǔn)備。

    賀氏如愿跪在了殿堂大寶上，當(dāng)著太后、謝歡、還有文武百官的面。

    將孫氏滿門毒殺案的真相，一五一十地訴了出來。

    從二十年前孫家虐待于她，到八年前廊平泗水舊事；

    從林雙玉清白被辱，到八年癡傻求診；

    再從兒媳復(fù)健心中生恨，到妄自離家尋仇；

    最后便是，賀同章護(hù)妻心切，無辜頂罪落獄，林雙玉返家，遭襲身故。

    白問月早說過，這件案子并非無跡可尋。

    從泗水縣令，到廊平郡守，再至西平廷尉院，最后落到段丞相手中時(shí)。

    這案件的內(nèi)情早已稀薄如紙，涇渭分明；可是苦于太后的權(quán)威與丞相的心怨，便是知曉此案另有內(nèi)情，卻無人敢出頭，去捅破這層窗戶紙。

    賀氏不同。

    首先她并非朝中人，不做文武官；其次她的兒子本身便是皇帝唯一的心腹，同太后水火不容，又何懼得罪她呢。

    說來，白問月向來料事如神，凡事不說猜有十分，也有八.九。

    可唯有這賀氏的愚昧，她只說中了二三。

    不知賀秀婉是有意，還是無心，竟也找了個(gè)林雙玉被孫關(guān)玷污清白的由頭，佐證她的殺人動(dòng)機(jī)。

    這下，北紹千萬的子民，人人皆知這賀廷尉的妻子，曾受辱于一位鄉(xiāng)野村夫，是位失貞之女。

    若是還活著，便是真的清白，也絕無再茍活的顏面了。賀氏這樣做，顯然是將林雙玉的活路，全部堵死了去。

    另一方面來說，倒也是插柳成蔭，無意中幫了白問月一把。

    倒還是要謝一聲她了。

    朝堂之上。

    賀氏情悲意切，說的聲淚俱下，儼然一副憂子成疾，為子上刀山的模樣。

    太后沉著臉一言未發(fā)，心中看的明白。

    百官中有人發(fā)問：“你既已知曉賀大人有冤在身，何以至此才出面喊冤？”

    不問倒好，一問，賀氏哭的更加悲痛的起來。

    她只道，兒子與兒媳感情甚好，手心手背又皆是rou，她身為長輩，不知該如何抉擇。

    獨(dú)自臥在家中苦苦掙扎多時(shí)。

    直到昨日，她明曉兒媳的安身之處后，派人去迎，卻意外遭遇歹人襲擊，不幸身亡。

    本是左右搖擺不定，心中猶豫，這下兒媳沒了，她如何還能看著兒子再死呢。

    必然是要登堂伸冤，將真相大白于天下，救她兒子出來。

    太后揉了揉額，頭痛欲裂。

    方公公瞧得仔細(xì)：“娘娘，是否先行返宮？”

    她不動(dòng)聲色地撇了一眼賀氏，又望了一眼段升，沉聲道：“此事先交由丞相核對(duì)去吧。”

    欲擱置下來，就此作罷。

    正欲起身離去，謝歡卻出聲喊住了她：

    “母后。”

    他模樣認(rèn)真，字字珠璣：“兒臣當(dāng)日便知曉賀愛卿一定受有冤屈，他被關(guān)多日，該是立即洗清冤屈才是。”

    “皇帝想要多‘立即’？”太后反唇相譏，淡漠地望著他，隱有怒氣。

    “人證？物證？供詞？”太后未留半分顏面，厲聲叱責(zé)，

    “律法之下，只憑這婦人片面之詞，便將賀同章放了，你做的這皇帝，究竟是靠什么治理國家？”

    “是你的偏袒？還是你的直覺？”

    怒聲震耳，滿殿嘩然，連喘息聲也微乎其微。

    謝歡莞爾，似是對(duì)太后的申斥不以為意。

    “母后教訓(xùn)的是。”

    爛泥扶不上墻。

    話已至此，縱是百般不愿，太后皺著眉頭，也只得冷聲吩咐：

    “段升，給你三日，將此事徹查清楚，給皇帝一個(gè)滿意的答復(fù)。”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謝歡，將事情吩咐了下去。

    言閉，華服展起，拂袖離去。留滿朝文武，面面相覷，驚魂未定。

    段升望著地上跪著的賀氏，目光陰冷。

    忽而一頓，

    這人……怎么看著頗有些眼熟？

    三日轉(zhuǎn)眼即逝。

    段升終日關(guān)在丞相府中，下面遞來的文書連翻都不曾翻過。

    賀同章的案子，又有何可徹查的。

    案件的真相，彼此皆都心知肚明。太后所說的三日，不過是因謝歡步步緊逼后，隨口找的由頭罷了。

    賀同章終是沒能死成。

    出獄的前一日。

    齊謂帶著兩碟小菜與一壺好酒，他明知賀同章一向潔身自好，滴酒不沾，卻又盛情邀約。

    連聲被拒之后，他又稱，來也來了，哪有回去的道理。

    干脆喊著監(jiān)守的幾名獄卒，推杯換盞，暢飲了起來。

    酒過三巡。

    三言兩語便聊了起來，口中也忘了忌諱，這便談到前幾日，賀大人的母親，親自登殿喊冤之事。

    齊謂見解獨(dú)到，壓低嗓音說的詭秘：“老夫人的行為還算于情于理，只是她口中的‘遭襲身故，難免引人多思。’”

    音量控制的極好，賀同章既能聽得見，卻又聽得不仔細(xì)。

    他一臉高深莫測，又道：“好端端的一個(gè)人，怎的說遇襲便遇襲？

    如何遇襲，何人下手？是否料理？這些事情，竟無一人追問。”

    幾個(gè)附耳監(jiān)守，聽到這里便來了勁頭，搓了搓手，忍不住問出了聲：“監(jiān)司認(rèn)為事有蹊蹺？”

    齊謂卻搖了搖頭。

    他雖喝了點(diǎn)酒，但還未失智，背地里哪敢言語主子們的不是。

    他只道：“旁的不清楚，只知曉大人的妻子姓林，名為雙玉。”

    “這整個(gè)西平，姓林的能有幾家？”

    說到這里，三人皆都無庸贅述，茅塞頓開。

    左右對(duì)視，心照不宣。

    林姓在西平本也無幾家，能排上的，除卻當(dāng)年的老丞相，還能有誰？

    話被齊謂不著痕跡地帶過，正欲告一段落。

    坐在身后的賀同章卻突然來了精神。

    “林雙玉？”

    驚聲忽起，似有不明。

    齊謂佯作一副后知后覺的模樣，放下手中的酒杯，咂了咂嘴：“賀大人還不知曉呢吧。

    聽聞您的夫人，在回府的途中，遇刺而死了。”

    “死了？”

    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些，自知失態(tài)，又頓了一下。

    賀同章冷著臉，半個(gè)字也肯信，怒斥了一句：“你在說什么醉話？”

    他已經(jīng)將玉兒托給了月兒，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