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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我的兒子他……” “怎么?”白問月忽然打斷了她的話:“夫人不知曉今日酉時,賀大人的牢房走水一事嗎?” 話雖是問賀秀婉,可抬眉移目間,望向的卻是李叔。 李叔俯身,誠然回道:“回夫人的話,尚未到戌時,監廷司便已來人傳過了話。” “是嗎?那賀大人現下如何了?” “還未有消息。” 輕笑一聲,她幽幽地望回賀氏,故作疑聲:“賀大人生死尚未可知,倒不見賀老夫人憂心的模樣。” 似是覺得不夠,她又忍不住贊了一句:“果然是貴家之姿,火燒眉毛也皆臨危不懼。” 賀氏心中誠惶誠恐,彎了彎唇,努力賠笑。這夫妻二人登門上府,是為了冷嘲熱諷?左右拿捏不好白問月的脾性,她也不敢再多言其他。 廳內又重新陷入了新的沉默。 深覺無趣。 白問月淡淡飲了一杯茶,不過三言兩語便把這賀氏看了個清楚。 怕風怯雨,畏首畏尾,果然還是這副樣子,比起他人的生死,更看重的反而是自己的存活。 說她不憂心賀同章的生死,白問月是不信的。 只是這個憂心和擔驚,須得建立在自己能全身而退不會沾染一身是非的基礎上。 如若不然。 早在賀同章認罪被拿下獄時,她身為孫賀兩家的‘橋接’,會對真相一無所知嗎? 她不是不知曉,她是怕真相一旦追根究底,必定牽扯起她曾不光彩的過往。 別人的家母親,遇兒子蒙受不白,必定是日日提心吊膽,食不下咽;更有甚者要去御前哭兩嗓子,這都不是沒有的。 反觀賀氏。 兒子被判了死刑,兒媳不知所蹤,本就一個支離破碎的家,這下更是雞零狗碎了。 她竟還能靜聲如啞,不聞不問。 再看今日,準時安寢,分毫不差,便也知曉,這賀氏若非是穩cao勝券,便是心如鐵石。 宋書自是目達耳通,將兩位主子的言行看在眼中。 他低著身子,不著痕跡地將話引上了正處,似是好言相勸,與賀氏苦口婆心道: “賀老婦人恐也已知曉,賀大人的死罪早已下定。 圣上如今有意壓旨不宣,須得抓住機會為大人洗冤才是。” 賀氏躊躇了半晌,似是拿不定主意,一旁的李叔知曉貴人主動上門確是有意幫襯,又不知老夫人為何舉棋不定,久不答話。 他站于賀氏身后,不卑不亢鞠身行禮:“望將軍與夫人,救我家大人于水火。” 求援的話已然說出口,賀氏只好硬著頭皮跟聲附和:“沒錯,還求將軍明察秋毫,給我兒子一個清白。” 魏央淡淡地望了一眼賀氏,神情不明。白問月順勢挑明了來意: “賀大人,并非救不出來。” 她話說的半真半假:“我們既來,便已是查明了案子,只是這真相中,尚還有一事不明。 須得請教賀老夫人。” 話說的不急不緩,停頓的又恰到好處。賀氏聽曉已查明真相,心中難掩忐忑。 她顫顫出聲,極不情愿地詢問:“夫人,何事不明?” 朱唇貝齒,露出一個明媚的笑:“也非什么緊要的事,不過是我私心里好奇罷了。” 白問月目光清幽,仔細地望著她的面孔,將她所有的情緒盡收眼底。 頓了一下。 清冷出聲:“當年賀夫人遭變昏迷,老夫人一己之力,是如何帶她逃出生天,離開泗水的呢?” 質問大于疑聲。 賀氏慌亂的面色藏了又藏,她裝作未明其言,含糊其辭地答道:“自是坐船帶她離開的。” “坐船?”久未出聲的魏央忽然挑眉,他饒有興趣地把玩著手中的青瓷,似是自言自語般嗅到一絲異常。 白問月明曉他的別意,卻并未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她只問:“你獨自帶著賀夫人坐船?” 機械般地點了點頭,一臉茫然地望著這二人。 忽然又似尋到了補救的法子,她又出聲補充解釋:“當初不知為何,孫家一夜忽然不知去向,無人看守,我砸了門鎖,便帶著她逃了出來。” 乍聽之下,確實天.衣無縫。 白問月佯作相信般點了點頭,未曾反駁。 “說來,今日天牢走水實在突然。”魏央忽又出聲,故作玄虛地同賀氏道, “聽聞皇上知曉后也難免大驚失色,想必此刻也正為賀大人的生死,寢食難安呢。” “皇上毫不知情?”賀氏忽出奇聲,“怎么會?!” “嗯?”魏央目長如劍,不明其意地望著她。 白問月皺著眉緩緩開口:“皇上自然是知道,天牢走水,第一要稟之處便是長華殿。” “皇帝如何會不知呢?” 賀氏扯了扯嘴角,欲出口的話又吞回了肚子了。 不似剛才。 她忽然開始驚慌失措,局促不安的模樣仿佛是方才知曉天牢走水般。 魏央與白問月四目相對,意味深長。 宋書適時地又朗聲開口,出言安撫:“老夫人不必多憂,火燒了尚未多久,段丞相便帶著人去滅火了。 相信賀大人吉人自有天向,定會安然無事。” 賀氏對宋書的話充耳不聞,嘴上自言自語般念念有詞:“會是誰放的火呢?” 果然是未經大事的婦人,事情一旦脫離所知,便完全是另外一副不知所措,口不擇言的模樣了。 魏央與白問月百無聊賴地品著茶,連繼續套話的興致都沒了。 她這樣心藏有鬼,卻又不能掩于深心的人,最不可托。 謝歡多謀善判,只怕也不曾真正清楚過這位賀夫人的品性。 百密一疏。 宋書忘了一眼兩位主子,明曉其意。他順勢同賀氏解釋道:“這天牢干燥多木,走水也時有發生。 未必同老夫人所言,是有人蓄意縱之。” 賀氏一怔,自知錯言。 她扯了扯嘴角,面上賠笑,只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我這老婆子,不是關心則亂嗎。胡亂言語幾句,莫要當真。” 一杯茶飲盡,魏央與白問月不約而同起了身。 “事既已詢了仔細,夜深露重,我們也該返身了。” 賀氏與李叔忙起身行禮欲送,宋書輕聲淺拒: “多有打擾,老夫人還是返身安寢吧。” 裙袖翩翩,白問月走在前身,暗聲勾唇。 只怕她,要長夜無眠了。 ☆、借風引火 監廷司天牢走水一事, 魏央夫婦與其說是早有預料,不如說此事便是他們一手促成。 自天牢回府的那日之后,魏央探視賀同章的消息無脛而行, 謝歡肆無忌憚地壓著圣旨不宣, 太后整日惴惴不安。 滿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