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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綏已經嚼了一下,笑了笑,“既苦又辛,回味卻甜。易姑娘愛嚼這東西,可見內心野望并未滅。” 易秀鼎淺淡的眉毛一挑,似乎一下秒就要駁斥,但一抬頭看見叼著苦辛立在月下衣袂紛飛的燕綏,忽然就別過了頭。 靜了一會,她冷冷道:“既然你能在這里留下來,想必夫人也已經接納了你。看在你今日救了我和云岑份上,便說與你也無妨,但是奉勸你一句,莫要自視太高,長川現在已經是一灘渾水,誰趟進去,都難免一身臟。弄不好,沒頂也不是不可能。” 燕綏唇角一彎,“先聽聽看。說不定聽了,我害怕了,也就抽身了。” 易秀鼎瞪著他,半晌才道:“家主兩個月前,有一晚去天星臺,去的時候很是高興,但不知怎的當晚便出了事,天星臺再次塌陷,問藥長老當場死亡,家主走火入魔,渾身白化,畏光畏熱,整日呆在他自己的丹崖居閉門不出,一開始還管事,但發出的指令倒行逆施,長老堂這些年原本已經不管事,這下大家怨聲載道,便有了心思,當即便去質問家主,當時丹崖居門關著,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又是一陣大戰,門再開,長老們就被趕了出來,其中解經長老和提堂長老都受了傷。但是長老們出來之后,就宣布家主病了,事務由他們暫代,而家主也沒發聲,隨即沒過幾天,長老堂也出了事,依舊是關起門來沒人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總之就是原本傷勢不至于死的解經長老死了,提堂長老倒很快恢復了身體,還和傳燈長老聯手,壓下了其余幾位長老的紛爭,但沒多久,傳燈長老也受到暗殺,家族中還有流言傳出來,說這一系列的事件都是傳燈長老的手筆,是傳燈長老發現家主已經病入膏肓,因此趁機的奪權之舉……總之,亂了。” “傳燈長老這么急著請夫人回去又是為何?” “按照易家規矩。長老堂出現人員消減要及時選人補上,段夫人有權推舉兩人,且夫人一身,維系著長川十八部族和易家的良好關系。之前因為家主的亂命,令十八部族混居,在十八部族的地盤分割和戰后獎賞上又行事不公,已經引起了十八部族的憤怒。你也知道,朝廷已經下令撤長川刺史位,皇三子燕綏親自陪新刺史入川,擺明來者不善。燕綏那個人,你想必也打過交道,難纏得很。這個節骨眼上十八部如果鬧事,咱們易家內外夾擊,群龍無首,崩裂只是剎那間的事。” “所以,傳燈長老需要段夫人的那兩名推舉名額?而易家主也需要夫人盡快回去安撫十八部族?” “誰都需要那兩名名額,七人長老堂本就合縱連橫,各有心思,一旦再有兩個自己人,那便呈現絕對優勢。畢竟易家有規矩,如果出現家主不能理事的情形,便由七人長老堂決定,以人數多寡投票而定。” 易秀鼎想著此刻長川易家的一團亂麻,心中嘆了口氣,易家已經到了這些年最危險的時刻,也正是因為之前也看出了這種危險,所以易家對周邊世家,對朝廷,都冒險做出了一些舉動,比如福壽膏事件,但是遇上了宜王燕綏和那個橫空出世的廚子女官文臻,處處壞事,終究還是讓朝廷發現了易家的問題,弄巧成拙地逼朝廷下定決心,首撤長川。 也不知道燕綏等人到了哪里,之前一直有人追綴著他們的隊伍,但是后來不知道是不是被發現了,一直沒有消息傳來。 按說唐家也應該有所動作,畢竟一旦裁撤了長川,其余世家便難免也被開刀,此例不可開。而朝廷拿下長川,和徽州等地連在一起,進可取西川繼而對陣川北,退可控中原,實力再漲,其余世家的危機更甚。 也因此,易銘新婚燕爾,立足未穩,便親自趕來了長川? 易秀鼎想著之前段夫人對自己的交代,示意自己可以將目前長川易的形勢和這兩位新客人談一談。夫人雖然清心寡欲,不愛權爭,但畢竟出身那樣的家族,她將易銘帶往長川,有什么打算?還會發生什么變數? 轉眼她又想到目前氣氛奇怪的長老堂,一場內亂,權力像一塊巨大的肥rou閃亮灼人,誘得每個人面目貪婪,都似乎不復原來的模樣…… 她在這里沉思著,沒留神到燕綏已經下了屋頂,探頭一看,祠堂門口正站著他那小嬌妻,抬頭對他笑著,而他似乎責怪著什么,將那少女很自然地摟在懷里,撫了撫她的發,又脫下外衣給她罩上。 就這么兩步路,也怕她著了風。 她看著兩人依偎著進去,長長的影子在地面上絞纏如雙生樹。 轉眼看見屋瓦上一層薄霜,倒映自己身影長長。 苦辛又咬在了嘴里,味道和這夜的月一樣涼。 …… 這一夜再無事發生。 段夫人著實是個沉得住氣的,昨夜出了那亂子,她也能很快睡著。毫不擔心地睡了一夜。文臻挺佩服,想著不會武功又嬌嬌弱弱的人,在長川易家八成活不下去,內心強大才是制勝法寶。 第二日繼續趕路,午后到了合郡,入城之后便直接去了一家莊園,稍事休息后,段夫人接見了那位傳燈長老。 文臻和燕綏自然不能參加,兩人在院子廊檐下,這一處九曲回廊,就在進門處不久,是段夫人住處的必經之地,無論什么人要來見段夫人,都必須經過這里。 兩人便坐在回廊欄桿上,看碩大的雪花慢慢地飄下來。 又下雪了。 長川的雪花很大,有文臻半個手掌寬,落在掌心半天不化。 燕綏伸手將文臻伸出去的手拉回來,道:“媳婦,小心受寒。” 文臻沒好氣地看著他,沒人的時候也滿嘴媳婦媳婦,是不是有點太入戲了? “長川這的雪真大。”她有點入迷地捧著一口熱茶,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雪,沒注意燕綏的一根手指點在茶盞底,那茶始終熱氣騰騰。 “以前我在……研究所的時候,一到下雪,小透視就興致勃勃要堆雪人。大波不喜歡冬天只喜歡賴床,從來不參加,太史倒不介意出來,她覺得下雪天出來活動活動很好,但是她從來不肯堆雪人,她也不堆造型,就把雪砌成一塊一塊的方磚,再壘起來,跟造碉堡似的。和小珂堆的胖乎乎插胡蘿卜的雪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那你呢,你喜歡堆什么樣的?” “下雪天是我練手藝的好時機。做冰雕,做雪雕,都是廚子可以磨煉的機會。有時候也會按照古書上說的,收集新雪,采覆雪的梅花試著釀酒。我釀的梅花酒很不錯哦,大波經常拉著小透視偷喝。男人婆從來不喝,唯一一次給我們騙著喝了半杯,然后……哈哈哈哈哈。” 文臻唇角浮出微笑,看見對面回廊上,易秀鼎伴著一個身材高大微胖的老者走了過來,那老者雖冬日也著薄布衫,人看起來非常的有分量,走路卻十分輕捷,他走過的雪面,幾乎沒有痕跡。 隔那么遠,那老人似乎也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轉頭看過來,文臻收回目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