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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緣淺,子孫緣薄,不得天外之力,則不能解脫。 她說,愿以魂祭,猛鬼成陣,但入一步,身化飛灰。 千人坑,猛鬼坑,百年大巫以畢生修為和最后的鮮血留下詛咒,別人過不過一場驚嚇,殿下踏入那石牌坊一步,便是萬劫不復。 他越想越惱恨,越想越覺得這個女人是殿下的劫。清心寡欲,不愛人間,淡薄漠然的殿下,自從遇上她,就破了太多例,沾染了太多煙火氣,這也罷了,如今卻因為她遇見更多危險,這女人還毫不自知毫不領情。殿下樹敵無數,身邊怎么能留下這樣一個巨大的破綻?那會害死殿下的。 工于心計覺得不能再看下去了,長痛不如短痛,哪怕被殿下給再次關禁閉呢,也得把這個禍害給解決了。 他一路趕著馬車疾馳,向天京城郊的一個碼頭進發。因為文臻提議皇帝派人出海去尋找優質的糧食種子,為此東堂特地修葺了最近的一個碼頭,前幾個月就派官船出海了,從這里一路向西走上幾天,就能走到出海口,可以換大船直接出海。因為這是一條貫通南北的運河,這些年一直在治理清淤,東堂開始慢慢發展商業以后,運河變得日漸忙碌,每日里各種船只來往不絕。 文臻一直在車里發呆,想著這事該如何解決,忽然覺得怎么這路途這么漫長,掀開車簾一看河水湯湯,船只來往,不由一怔。 工于心計板著臉,指著河上一條不大不小的船道:“殿下在那條船上等你。” 文臻現在聽見“殿下”兩個字就覺得心緒復雜,至于別的她倒是沒有多想,因為工于心計是燕綏的德容言工四大隊長之一,忠誠度絕對沒有問題,平日里對她雖然沒有其余人熱情,但在她看來,不過是繼承他主子的傲嬌脾氣,為人有點死心眼罷了。 第一意識是想溜。原來是自己有理的,但答應了唐羨之求親,好像之前的理也就不存在了,見了面是發怒還是解釋?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隨即又想燕綏那個狗性子,真要避而不見只怕還惹出大麻煩,那就說清楚吧。他不介意,最好。他介意,也該給他個明白態度。 不然就太婊了。 “他好好的為什么要到船上等我?”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殿下說了,你腦子不太清醒,需要海風多吹吹,或許就能通透一些。” 這話倒切中了文臻此刻的心虛,當下就不再問了。 她心里現在整個盤桓著先前皇帝的話,和恍恍惚惚里定下的親事,幾乎沒有多余的腦容量來思考現在的一切,想好了便下了車,那船停過來,船上艄公個子很矮,仔細看竟然是個侏儒,面容并不難看,只是眼神陰冷。 文臻記得在宜王府看到過這些侏儒的影子,也聽燕綏說過他有另外一隊侏儒護衛,當下更放了心,畢竟全是侏儒的護衛如此特殊,整個東堂也很難找到第二個了。 上了船,船幾乎就立即開動了,工于心計則回到岸上,道:“我還有事,等會來接你們。” 文臻正要走進船艙,就聽得工于心計喊住了她,她回頭,工于心計忽然認真地道:“你想想清楚你自己,別總是為難殿下了。” 文臻勾勾唇角,心想以后我想為難他都難了,希望他別為難我就行。 船上好幾個人全是侏儒,沒人說話,兩個侏儒開船,這船行得也非常快捷,幾乎瞬間便超越了其余船只,遠遠地一船在前。 文臻便進船艙,一眼卻沒看見人,看艙下還有一層,便順著樓梯往下走。 走樓梯的時候她心中有些奇怪的感受,覺得腳下的樓梯非金非木的,材質好像有點奇怪。 底下黑沉沉的,一眼也看不清楚,但她直覺燕綏不會呆在這種狹窄氣悶的地方,心知不好,趕緊往上走,但是已經遲了。 樓梯忽然不見了。 是真的不見了,忽然收回到艙壁里,她腳下一空,瞬間跌落,也虧她及時警醒,往回走的時候便扶住了艙壁,怕的就是腳下容易出問題。此時并沒有掉落,她手指插入木質的艙壁中,正要使力爬上去——她靴子尖裝有鐵片,是可以在壁上鏟出痕跡的。 然而手指還沒用力,艙壁里一陣軋軋之聲,似乎有機關啟動,隨即她手指被彈出,指尖生疼,指甲裂開,她再也沒辦法抓住東西,同時她感覺到腳下的艙壁也有內部彈動,頓時縮回了腳——腳上鐵片如果被彈回,能把她腳劈成兩半! 這樣便再也沒機會爬上去,她落地,好在底下并不堅硬,也就像是木頭的,她翻身想起,四面艙壁卻在合攏,她驚恐地瞪大眼睛——是要活活擠死自己嗎? 好在艙壁在她面前一臂之地停住,隨即嘩啦一聲,一道橫板閃電般飛過來,嚴絲合縫地蓋住了她的頭頂。 在合攏前一瞬,她看見了一張侏儒的臉頰短小的臉。 那眼神無喜無怒,如見土牛木馬一般的漠然。 橫板完全合攏,黑暗降臨,只留一個小孔,射進光線和空氣。她剛想起身摸索一下四周,頭頂奪奪奪奪之聲連響,似乎什么東西從艙壁里射了出來,她頓時不敢再動,怕引動什么自己直接成了串串。 過了一會,機關聲音停息,她才慢慢維持著坐姿,伸手向上摸了摸,頭頂都是交叉的鋼條,這樣就完全限制了她的活動。她只能坐在這個四面堅硬的籠子里。不敢觸動任何機關——宜王府的機關她早就領教過,不敢這么冤枉地死在這里。 敲了敲籠壁,聲音沉悶,很明顯傳不出去,材質一定不是鐵,否則立刻就沉了,但她現在還感覺這籠子浮在水面上。她取出身上帶的小匕首試著挖了挖,自然也是挖不動的。 籠子在動,似乎在有軌跡的順水漂流,文臻懷疑他們是要把自己運到哪里去。這種手段微微讓她放了心——看來還是宜王府的人做的,所有的手段都只是想禁錮,而沒有傷害。 至于是不是燕綏做的……她搖搖頭,有點猜不著。某人憤怒之下是可能給她來點硬的,但問題是她剛剛才答應皇帝,工于心計就在門外接,消息沒可能傳這么快。 那就是工于心計自作主張?他哪來這么大的膽子?前陣子好像他已經態度平和了不少,這是為什么忽然又變臉? 聯想到前日千人坑前德容言工們的臉色,她心里隱隱覺得,那個猛鬼坑可能才是關鍵。 既然沒有生命危險,她就舒舒服服靠在籠壁上,想著工于心計來這一遭也行,多得罪一點她,燕綏興師問罪的氣焰就弱一分。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能感覺到鐵籠子順水漂流,并沒有上岸的意思,倒向往水深處去,一時也有點懵,不知道工于心計要干嘛。 后來又想,可能工于心計要把她拖遠一點,遠離他家殿下,說不定拖出海?想想也沒什么不好的,好久沒旅游了。 她向來隨遇而安,不和自己過不去。干脆舒舒服服躺了,準備睡一覺。 鐵罐子忽然一震,似乎撞上了什么,隨即便失去了先前的穩定,忽然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