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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伙被拎上來,臉上的水嘩啦啦倒流,發出一陣沉悶的痛苦至極卻又被壓在咽喉內的咳嗽。 過一會,“降!” “嘩啦。” 再過一會,“起!” “嘩啦。” 周而復始,機械漠然。 文臻的嘴無意識張開了,她已經看清楚了。 看清楚拿著表算時間的是德高望重,把人往井里塞的是容光煥發和言出法隨。 看清楚那人嘴里塞布,腳上有一層層包扎的繃帶。 那腳上的繃帶,是她所賜。 因為腳上受傷不宜挪動因此在外廷臨時住下養傷的定王燕絕。 在這深夜,自己住處的井里,遭受著她早上遭受過的一切。 不,還要痛苦幾分。 他是倒吊。 文臻心底一片混亂,連燒都要嚇退了,好半晌才機械地轉向燕綏,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來話。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特意帶她來繞這一圈,是要她親眼看見欺負她的人被以牙還牙? 一時心中又驚又詫又有些隱秘的興奮和迷茫,眼前的一幕沖擊太大,并不是因為解氣,而是完全沒想到燕綏竟然會這么做。 她也不敢想燕綏這么做,是因為他自身性子使然,還是為了她。 她跟自己說,或許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所以燕絕才會畏他如虎,所以傳說里有他一夜誅盡百人,鮮血流過百丈長街。 燕綏一直漠然站在屋頂上,衣袂被月亮勾起飄在藏藍的天穹上,仿若還是那天初見,又仿若一瞬已經走過了千萬年。 他是那種千萬年便如一日的人,金剛琉璃心上只能映一人笑顏。 哪怕那笑顏在萬千刻面上流轉成億萬,于他不過是淡淡一瞥。 便是萬語千言。 文臻聽他淡淡問:“他踩了你幾次?” 她恍然而醒,立即道:“夠了!比這次數少多了!” 燕綏這才揮手,底下那幾個成語護衛將燕絕吊上來,燕絕渾身濕透,臉上蒙著布,一落地就猛咳著蜷縮成一團。 成語護衛們不急不忙,從旁邊拎出一個被五花大綁正昏迷著的人來,扒了他的衣服,去掉他的捆綁,在他腰帶里塞了一根長針,一只手里塞了一根木棍。 月光照上他的臉。 是唐瑛。 文臻有點意外又不意外,只有點感慨地想,咱們三殿下的肚腸,真的比雞還小啊。 一邊一直站著不動的工于心計上前一步,抓著那人的手拿著木棍,砰一下揍在燕絕的背上。 這一下揍得極其巧妙,燕絕噗一聲吐出一肚子的水,但竟然沒有醒來。 工于心計干完技術活,仰頭對上面瞪了一眼。 文臻清晰地接收到那道責難的目光,愛莫能助地攤手。 怪我咯? 我也不知道你家主子這么喪(大)心(快)病(人)狂(心)啊。 幾個護衛干完活就走,扔下昏迷的唐瑛和燕絕。屋頂上,燕綏也再次抄起文臻,轉向宮外。 文臻發現他竟然是回到宜王府,有些不安。她是接圣旨出宮的,到現在也不知道皇帝給她布置了什么任務,就這么跟著燕綏回家,會不會觸怒陛下? 一路過去,又發覺宜王府竟然不一樣了。 第一進還是唐家兄妹住著,居然被擴充過了,成了獨立的唐家小院一樣。后面的主院,也擴大了,多出了很多對稱的屋子。 燕綏一個人住這么大的屋子還不夠? 經過主院前一進的院子時,院子里竟然是燈火通明,主屋似乎住了人,不斷有人進進出出,文臻第一次看見燕綏的府里竟然有這么多婢仆。 而且那進院子也有很多她沒見過的精悍的護衛站崗,整個圍著院子的墻壁下,每隔半丈就站著一個人,那些護衛比燕綏的成語隊伍看起來還要更加高大精悍,有的人身帶殘缺,眇目失臂,卻氣質兇厲,黑暗里沉沉立著,掩不住滿身的血氣和殺氣。有的人面貌平常,似乎匯入人群便無法尋覓,只偶爾掀起眼皮看人,便有電般光芒一閃;有的人面容落拓,滿身江湖氣息,有的人形容精明,更似民間商賈……但無論是什么人,都身軀筆直,眼神警惕,且時不時望向主屋,露幾分焦灼之色。 看見燕綏帶文臻過來,雖然這些人神情不變,但文臻忽然便覺得,滿院的殺氣和眸光,都呼啦一下集中到了燕綏身上。 這感覺便如萬劍臨身,驚得她渾身一炸,再看燕綏,卻連眉毛都沒動一絲。 身后德容言工也沒反應,容光煥發還輕輕嗤了一聲,顯然很是瞧不上的樣子。 這架勢瞧來真是莫名熟悉。 文臻腦中電光一閃,道:“林飛白回來了?” 燕綏有點詫異地看她一眼,哼了一聲。文臻聽著他那一聲似乎不大高興,心想難怪他不高興,好不容易趕走的人居然這么快又回來了,居然還住在他的院子里,這是怎么了,他這府里風水特別好嗎?怎么敵人一個兩個,全部都往他這塞? 她自以為自己已經理解了燕綏的痛點,便撫慰地拍拍他。 燕綏表情略松。 這丫頭雖然惦記你照顧他,連一個走了好幾個月的林飛白都一口報了出來,好歹對他還是最好的。 可堪*******臻心想你這眼神里隱藏的欣慰是個什么鬼,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主屋里砰然一響,似乎什么東西掉在地上碎了,接著一陣驚呼,好幾個人大叫“侯爺!公子!不好了!攔住他!”隨即屋門猛地被撞開,一條白色人影沖了出來,嗷地往前猛撞,而前頭正是抱著文臻的燕綏。 燕綏卻在碎裂聲響起的時候便掠了出去,正迎上那條人影,五指彈出如散花,按在那人肩上,一旋一送,那人偌大的身軀便被凌空送回,砰一聲又回到了屋子里的床上。 那些跟著大叫著沖出來的人,再大叫著沖回去,七手八腳,將床上想要再次蹦起的人按住。 只這么驚鴻一瞥,文臻已經震驚地發現,那人竟然是林飛白! 哪怕他只穿著中衣,赤著腳,頭發散亂眼眸血紅,但那張峻刻的臉依舊如此鮮明。 文臻也發覺,這個院子里沒有女人,留下的全是身高馬大的男人。 林飛白這是怎么了? 他被燕綏設計遠去山**,雖然不是直接去他父親那里,但也算在他父親的照拂之下,文臻以為他定然也是要經過一段時間歷練,便掌兵馳騁邊關,怎么會這么狼狽地被送回來? 文臻心中隱隱覺得不好,側頭看燕綏,他平靜地立在院中,整個人像瞬間被冰雪包裹,沒有動作和表情,卻讓人心中發寒。 隨即他道:“三綱五常是在邊關吃雪把腦子凍住了嗎?連個人都看不住?” 院子里那群大漢怒視著他。 黑暗中一個男子走出來,他非常的高,比燕綏還高半個頭,令人覺得有些突兀。以至于文臻甚至覺得仰頭都看不到他的眼睛。 他的氣質卻并不突出,幽幽靜靜,如黑暗里潺潺而過的水,聲音也如水聲低低,話語卻又冰般冷硬,“宜王殿下說的是,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留在這里礙殿下的眼了。”說完招呼眾人,“套馬車,帶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