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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跟前告御狀! “就臣看來,御史中丞監察百官,本就該公正無私。為何涉及自家人,就一定是以公謀私呢?就如同眾位朝之重臣,舉賢不避親,在其位謀其政,卻是不能單靠關系論就一概否決。” 玉衡帝幾乎要笑噴了,這謝顯好生女干滑,口口聲聲都是舉賢不避親,其實就是直戳那些個世家貴族的心肝肺。 可不就是,舉薦自家人就是舉薦不避親,你們家子侄就差指著人家閨女鼻子罵生活作風問題了,還不行人家反駁? 這話誰都能說出來。 可是若論說出來的效果,那還真就謝顯,身份上就占著理,世家名士,與他們平起平坐的,可不是被他們瞧不起的那些庶族。 “愛卿,言之有理。”玉衡帝添一把干柴。 “圣上英明!”蕭雨一口惡氣好懸吐出來了。“請圣上明鑒!” “郗卿,您覺得這事兒該怎么了?”玉衡帝問:“人家好好一個閨秀,也不能隨意讓人污蔑,口說無憑的東西。再者,朕的直閣將軍好歹也是三品大員,這也不能隨便指著鼻子罵啊。那以后哪個看誰不順眼,都指著鼻子罵,那禮崩樂壞,可不就亂套了?” 哪里就禮崩樂壞,亂套了? “回皇上,這事兒只能說黃口小兒,口無遮攔,怎么也只能算私德有虧。按謝常侍的說法,他們也是在背后議論,絕非當面指著鼻子罵……云云。” 謝顯挑眉:“郗廷尉所言甚是,臣無可辯駁,只是這私德有虧,亦是不輕的判罰。大梁律,德行有虧是做不得官的,哪怕當了官也得坐免……廷尉,言重了……” “那便這般處置吧,”玉衡帝沉痛地道:“有官的免官,無官的……以后還是慎重考核吧。世家子弟,自小熟讀經史,本該是國之棟梁,朕亦寄予厚望,若終日玩樂,只論東家長短是非,如何能報效國家,不墜家聲人望?” 郗廷尉咬死謝顯的心都有了。 他是這個意思嗎? 他是說這就是小打小鬧,根本鬧不上臺面的東西,怎么讓他一擰股就這么把官給免了? 有心反駁,可是皇帝那邊都下定論了。 玉衡帝這人看著寬厚好說話,其實看他怎么上位,登基之后推出來的朝政就知道他是個作風強硬的,尤其登基日久,他的真性情顯露的就越多,現在對世家的不滿都已經攤在桌面上,不是登基之初需要世家扶持的時候了。 他可以與皇帝據理力爭,可是最后的結果定然是皇帝金口玉言,不會更改。 世家再大的主意,也頂多是在事后計較,況且這也不是前朝世家獨大,與皇室分庭抗禮的時候了。 時移世易,他只是不明白好好的謝家怎么就出了謝顯這么個陰險小人,身為世家子弟卻處處拆臺世家,甘為皇帝的劊子手。這已經不僅僅是諂媚可以形容的了,假以時日可不就是禍亂朝政的女干佞之徒? 一場朝會不歡而散,當事人楊劭連面兒都沒露,這場官司就已經以獲勝告終。 “廷尉也老了。”玉衡帝下了朝,拉著謝顯一陣感嘆。“若在以前,他擼胳膊挽袖子能拍案而起和朕大吵三百回合!” 他都已經做好準備,連郗廷尉可能會說的話,他都想好了對付的,結果……根本英雄無用武之地,想象中一場震驚朝野的大辯論根本就沒上演,直接就落幕。 玉衡帝不戰而屈人之兵,又是得意又是唏噓。 “之所以能吵,敢吵,是因為個理字。以往廷尉有理有據,或可一辯,今日雖是郗家公子,廷尉也知理虧,私德不堪。” 謝顯笑,“廷尉或許剛愎,但是德行一向甚佳,為我等小輩的楷模。可惜兒孫不濟事,墜了他的名聲。” “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樣說起來,兒孫的錯,他少不得也擔著。所謂世家,家風便是一代一代這么傳下去的。殺人性命固然是惡行,這般在人后非議污蔑亦是一樣,畢竟言語亦可殺人。” 玉衡帝聽了連連點頭,針砭時弊,說得入情入理。 直到傍晚批完了一天的奏折,玉衡帝放到一半的狼毫突然停在半空: “謝顯是什么意思?周家那邊,是處理的太輕飄飄不著痕跡了?” 魏得勝:你問我,我問誰? “小人……沒聽出來謝常侍有其他意思啊……” “哼,你要聽得出來,你就坐我這兒了。”玉衡帝白了他一眼。“他就不是說給你聽的!” 不是說給他聽的,干嘛問他?這么任性的皇帝,魏得勝也是沒招沒招的。想知道謝常侍什么意思,明天見面問不就得了,君臣朝夕相對還打的什么啞謎?顯得你們有默契,聰明,一點就透? 第70章 慧眼識珠 “治他個什么罪呢?” 玉衡帝犯了難,如謝顯所說言語亦可殺人,那周四娘形若癲狂,若是一徑將她的罪行公布于眾,這無異與直接將她殺了。閑言碎語的力量,有時遠比暴、力更顯暴、行。 可是這樣的行為若是不加約束,只怕后人效仿,不加警惕。 最后玉衡帝想破了頭,終于在隔日將圣旨發了下去: 周祭酒、金紫光祿大夫有佳牛堪進御,官買不肯賣,坐免官。 就一個有好牛不賣給官府,將人給免了職。 周家一家子接到圣旨臉都綠了,這里面究竟什么原因誰都知道,圣上給留著臉面,沒寫圣旨里流傳于世,他們還得磕頭謝恩,周祭酒當時就給氣病了。 他家東瞞西瞞,謊稱周四娘得了重病,得算卦先生的忠告去庵中帶發修行才可。 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宮里突然傍晚宣進宮去那么些小娘子,偏他周家的從宮里出來隔沒兩天就給送出城去修行,說這里沒事兒都沒人信。 隨著那些被圈起來的小娘子陸續出府放風走動,周四娘子的事兒瞬間就傳開了,沸沸揚揚。 畢竟小娘子間小打小鬧,看不順眼頂多也就是打打嘴仗,排擠排斥,像蕭寶信動手的都少,更不要說殺人了。還是下毒,一不小心還毒錯了人,這簡直就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立把就把蕭寶信給顯得小家子氣了不少。 畢竟下毒殺人的還是少,而且鬧這么大。 皇后發話說讓人帶發修行,可是連個時間期限也沒有,基本上皇家想不起來,周四娘也就一輩子就這么過了。便是得了話回到建康城,一言不和就下毒的,哪家活擰歪了敢娶? 要殺蕭寶信的周四娘被遠遠打發去了尼姑庵,比死也強不了多少;背后議論蕭寶信的世家公子又被免了官,一時間蕭寶信是沾上死挨上亡。 袁家雖然沒被皇帝點名批評,可是一個無辜被自家表姐毒,另一個光著身子被圍觀,因此被退親,成了建康城茶余飯后的熱門話題,幾乎被群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