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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拿著的東西放在帷帳前,然后躬身退后。 “有手爐腳爐銀熏球,還有一件上等的白皮圍脖,是陛下親手打的,早早地交給匠人清理,緊趕慢趕今日才算完成。”章華一一介紹,最后才說:“陛下今天便不回宮里睡了,殿下也早早安歇吧。” 本來楚辭聽到前面種種正欲撩簾查看秦堯送來的物品,聽到最后一句卻怔在原地沒了動作。 她咬著唇,眼中神色變幻,最后吸了一下鼻子,瞬間便覺得很是難過委屈。 楚辭不好意思開口問,花清卻沒有顧忌,她直接說:陛下可是要寵幸宮人?” 章華嚇了一跳,立刻跪下告罪,“花清姑娘,這話可不敢胡說,沒有的事,奴才拿這顆項上人頭保證,陛下絕對不是這般,是奴才沒說清楚,陛下今夜是獨宿,身邊絕無旁人!” “反正我不知道也看不見,你說什么便是什么吧。”楚辭聲音里帶了濃重的鼻音,垂著眼睛眼圈已經紅了。 章華在心里叫苦,沒想到陛下走之前交代他的這件事這樣難辦,又生怕攔不住殿下,讓她直接沖到議事房去,到那時,就算是他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想來想去,他只能在心里對陛下告罪,閉著眼睛想:“陛下,奴才這也是為您好。” 章華咬著牙說:“陛下和殿下感情甚篤,殿下無論如何都不該這般揣測殿下啊。況且陛下知道殿下今夜定會不高興,特意交給奴婢此物,還說殿下見到了便一定不會生他的氣。” 章華呈上一個荷包,花清伸手接過轉呈楚辭。 楚辭捏著手里看了看,拉開抽繩看了一眼,里面裝著的是糖,她捏了一個放到嘴里,外面是焦香的酥脆,咬開之后是水果的清甜,正是秦堯第一次見她時喂給她的那種味道。 她顛了顛荷包,沉甸甸的一袋子,分量十足,她舔了一下嘴角上的糖渣,問:“這是陛下給我的?” 章華硬著頭皮道:“是。” 才不是,陛下怎么可能一次讓殿下吃這么多的糖,這是宮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也所有人都知道殿下很好哄,殿下給一顆糖就能哄好,所以他才大著膽子,假借陛下的名頭,希望殿下吃了糖就開開心心的。 可是楚辭好像也沒有變得很高興,至少,不像秦堯把她惹生氣又給一顆糖那樣好哄。 章華心下惴惴不安,楚辭卻把荷包系緊,捏著抽繩晃了晃,聲音低低地說:“我知道了,會早點睡的。” 章華聞言舒了一口氣,忙不迭地說:“那奴才就退下了。” 楚辭倦倦地點了點頭,等他們都走了,才沒什么精神地把一荷包的糖遞給花清,輕聲說:“我記得你也喜歡吃糖,這個你留著吧。” 花清也不用她客氣,自己伸手拿了一個,嘗了嘗,問:“不好吃嗎?” 楚辭搖頭,堅定地說:“不好吃,和原來的味道不一樣,而且荷包也不一樣。” 花清沒嘗出來什么不同,不過荷包確實不同,以往不管里面裝的什么糖,陛下用的荷包總是銀白素面上繡荷花的,這個卻是青色祥云。 不過她懶得想有什么不同,左右都是糖,她不挑,誰給的都一樣能吃。 楚辭挑開簾子,把章華送來的東西一個個拿起來認真看了一番,把白絨領子圍在脖子上,毛茸茸暖呼呼的,特別舒服,然后把花清指揮得團團轉,要手爐里放上碳,腳爐里灌上熱水,銀熏球放在被子里面暖被窩。 然后經過軟榻的時候,她腳步一頓,扭頭問花清:“如今時節,夜里睡軟榻是不是特別冷呀?” 花清理所當然地點頭,“肯定的。” 楚辭表情一下子就變得猶豫起來,花清又接著說:“不過陛下看起來是不怕冷的,況且再過些時間,就該用熏床了,到那時就更加不會冷了。” 楚辭默默地收回將要說出口的話。 云舒領命而去,回來時已是深夜。她瞧起來和善溫柔可親,可是任憑別人哭號哀求,總是溫溫柔柔的卻絲毫不會改變主意,從今夜起,宮里便算換了天了。 她回來時并未直接回去歇息,而是先去飛鸞宮看楚辭是否睡下,誰知她竟然還睜著眼睛醒著。 花清已經困頓到東倒西歪,倚著床榻打起了瞌睡。楚辭看到云舒眼睛一亮,看了一眼睡著的花清,豎起食指沖她做“噓聲”狀,披上衣裳同她去了外室。 “怎么回來這么晚?事情才辦妥?”楚辭放輕了聲音問。 云舒也輕聲說:“是,一直到現在才處理完。” 楚辭懊惱地揉了揉額頭,“是我安排不當,應該明天再讓你去的,就不會累你熬到這樣晚。” 云舒看著她笑,為她理了理衣裳,說:“殿下這么晚不也沒睡嗎?”然后她朝內室看一眼,不怎么意外地說:“陛下今日沒回來?” “沒有。”楚辭搖頭,過了許久欲言又止,最后才問:“他去了哪里?” 云舒對著她自然是毫無隱瞞,如實告知,“陛下點了一隊人,和趙大人一起,出宮去了。” 窗外突然一道驚雷響起,像是炸在人心口上。楚辭臉上有一瞬間的茫然無措,然后又很快歸于虛無。 她沉默地點了點頭,沒說什么,只是回去拍了拍花清,叫醒她,“困了就回去睡吧,不用陪我了,我也要睡了。” 花清看著云舒,云舒沖她點頭,“我留下,你去睡吧。”花清便不再過問,回去自己的小屋睡覺。 窗外又是一道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蜿蜒地從飛鸞殿上方一直破空到城外。 一身黑衣的侍衛身上裹著雨水的黃泥,被炸雷嚇得渾身一哆嗦。他在心里沖土下棺材里躺著的人告罪,“對不起了兄弟,今日得罪了,還請您高抬貴手,大人有大量,饒了小弟吧。” 如他一般被嚇到的人不在少數,畢竟雨夜驚雷,和荒野孤墳連在一起,即便是身邊有真龍天子坐鎮,還是讓人忍不住兩股戰戰。 雨水打濕了泥土,變得更加沉重黏膩,濕冷的衣裳緊貼在皮膚上讓人徹骨生寒,手指冰冷到幾乎沒了知覺,鐵楸在手里簡直抓不住。 趙兆皺著眉頭,站在秦堯身邊撐著傘,在安靜得只聽得到雨聲的黑暗中對秦堯說:“即便當年此時確實有些蹊蹺,但向來天意弄人,也并非絕不可能。” “況且,要是楚朝真的尚在人間,楚相怎么可能向世人宣布他的死訊,他們畢竟是親父子,我覺得楚相不會不顧事實做這樣的事。” 秦堯輕笑,聽起來像是嘲諷,他問:“是什么給你了這樣的錯覺?” 趙兆沒有任何猶豫地就說出了他一直記得的一件事,“你率兵進宮的時候,遇上了一小隊人的阻擋,雖然事后并未查明他們所屬哪一種勢力,但我覺得,那應當是楚相派來保護阿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