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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俗了,沈錄未通人事,略微不自在。 姜靈也聽得不好意思,垂下眼眸。 大媽將鍋洗干凈,又拿起鍋蓋,用鋼絲球擦了起來,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刺耳聲音。 她大約也是孤獨——尤淇往常并不與她多說,兒子讀了十幾年書,自詡是個脫離家長里短的知識分子,也就不肯坐著與她說說話。她又雜事多、閑暇少,不能扎堆與鄰居聊天,這會兒有了兩個肯在家聽她白話的聽眾,便似酌酒逢知己、久旱遇甘霖,嘴上沒停。 “閑言碎語聽多了,尤泳有點受不住,也怕孩子受影響,就將房子賣掉,搬去船上住了。” “他本來就不愛說話,從小孤僻,這下就更不跟大家來往了。” “除了去城里送魚、買東西,他輕易不下船,旁人也就不敢再多問。” “這樣聽起來,他也是個可憐人。”沈錄有點唏噓,“最無辜的是孩子。” 大媽也感嘆:“對啊,孩子是真的無辜,我見過幾回,長得白白凈凈的,小鼻子大眼睛,很好看。” 忽然,傳來重重的一聲咳嗽。 三人同時回頭,看見拄著拐杖的尤母。 尤母因身體抱恙,又是傳染病,便不大見人,幾乎整日待在自己房里。此時出來,也不知道是所為何事。 姜靈不是個嘴甜的人,表達(dá)友好的方式也比較淡薄,抿嘴笑笑,就當(dāng)打了招呼。 倒是沈錄對老人們一向溫和、尊敬,先是笑著喊了人,然后沖干凈手上的泡沫,走近幾步,溫聲道:“老太太,您有什么指示?” 姜靈有些訝異,他這話……似乎是有深意在的。 除了詢問尤母的需求,沈錄這話確實還有另一層含義。 他總覺得,尤母剛才的那聲咳嗽透著一種若有若無的刻意,感覺并非是因為身體的疾病,而更像是一種心理上的疾病——就像是在提醒著什么,或者阻攔著什么。 尤母神色淡淡的,說:“沒什么,就是在房間里呆膩了,聽見你們聊得很開心,就出來湊湊熱鬧。” 說完,她又咳嗽了幾聲。 沈錄挑眉,這次她的咳嗽,就是正常的因為肺部不適了。 兩種咳嗽的區(qū)別,他很難用言語描述出來,但是在他的感覺里,是實實在在有著差異的。 “多出來走走好,有利于身體健康。”他看向尤大媽,“大媽,老太太也想聊天兒,咱們繼續(xù)說吧。” 尤大媽訥訥地“嗯”了兩聲,臉上其實也有著一點疑惑,不懂婆婆為什么要阻攔自己講尤泳的事。 但她嫁到尤家?guī)资辏麄€思想已經(jīng)被調(diào)教得很乖巧、很聽使喚了,自然不會與尤母對著干,便老實地按尤母意思,換了另外的話題,圍繞著柴米油鹽。 沈錄笑一下,轉(zhuǎn)過身仍去洗剩下的瓷盤,偶爾接幾句。 將東西都洗凈、擺好,甩干手上的水時,他抬起頭,從木格子窗戶里去看外面。 倏忽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中,外面原本有一線亮色的天,已經(jīng)黑透了。 身邊與自己并肩而立的姑娘,成了他在這墨色凄冷的夜里,唯一可見的光與暖。 作者有話要說: 錄哥:【江戶川·柯錄】人格又要上線了是嗎…… 今天有被【心動327】這位小仙女的評論感動到:我們錄真是我看過里超級正直超級溫柔的男主了,真的他會閃光。 謝謝你發(fā)現(xiàn)錄錄的光。你可能不知道——你也在發(fā)光(筆芯.jpg) ☆、滄海一粟08 又一夜過去。 姜靈與沈錄吃過早飯, 幫著大媽收拾干凈了, 便出門去鎮(zhèn)上。 買了一堆小孩兒愛吃的東西, 兩人又回到漁村, 過尤家而不入, 徑直去了海邊。 前一天晚上,兩人心有靈犀, 不約而同地提出要去尤泳船上,看看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再給一點錢。 在他們心里,做公益也不是非要有詳盡的策劃案、一板一眼的手續(xù),或者說給全世界知道。 只要幫助了有需要的人,就是他們認(rèn)為的最大的意義。 兩個隨性而為的人, 因為與對方志同道合,便覺得心與心的距離也拉近了。 只覺得無一處不契合。 到了漁船上, 沈錄找了一圈, 沒看到尤泳,猜想可能是在船艙里。 他擋在姜靈前面, 抬手敲艙門。 倒不是質(zhì)疑尤泳是壞人, 只是習(xí)慣使然——在任何陌生的地方,對任何未知的事,他都想擋在她前面。 敲了好一會兒, 始終無人應(yīng)。 但艙門外面的鐵鎖是開著的,顯然是從里面被鎖住。 沈錄喊道:“朋友,我知道你在家, 你別躲在里面不出聲。” 船艙里面的尤泳還是沒說話,孩子卻忽然哭了起來,嘴里喊著什么。 姜靈扯扯沈錄的衣角,輕聲道:“他好像完全不想見人。要不我們先走吧,東西留下。” 沈錄點點頭,身體卻沒動,反而將耳朵挨在門上,細(xì)細(xì)聆聽。 沒過一會兒,孩子的哭聲停了。 沈錄直起身子,朝里面喊道:“既然你不想見,那我們就不勉強了。給孩子買了點吃的,放門口了啊,再會。” 將東西找地方放好之后,二人下船離開。 許久之后,那扇刷著淺藍(lán)色油漆的艙門被人推開。 一只手伸出來,瘦、白,但能看出是男人的手。 腕上有幾道細(xì)細(xì)的紅痕,像是被什么抓撓過。 貓,或者貓一樣的人——女人。 - 二人并肩走著,海灘上留下深淺不一的腳印。 她纖細(xì)輕盈,腳印又小又淺;他步伐穩(wěn)健,一步一個坑,腳印就深。 沈錄腳尖踢著一個易拉罐,若有所思地道:“姜姜你覺不覺得,那個孩子剛才哭的時候,嘴里喊的好像是‘媽’?” 姜靈聞言,細(xì)細(xì)回想一下,發(fā)現(xiàn)還真有點像。 “也許只是因為想mama了?” 沈錄還是覺得奇怪:“按照尤大媽所說,孩子mama是剛生產(chǎn)不久就離開了,那孩子對mama應(yīng)該沒有太多的依賴吧?” “可能是尤泳對妻子念念不忘,所以經(jīng)常在孩子面前提起,說的也都是好話?” 比如“mama沒有拋棄你,只是有苦衷才離開。” 比如“mama很愛你,只是出遠(yuǎn)門賺錢了……” 比如“mama一定會回來。” 很多諸如此類的話,還會被冠以一個好聽浪漫的名字——白色謊言。 對此,姜靈其實并不贊同。 縱然真相殘忍,又何須在殘忍之上,再加一道欺騙。 沈錄聽了她的猜測,覺得不無道理,想必尤泳仍對妻子用情。 于是可憐、同情之外,他又給尤泳添加了一道“癡情”的標(biāo)簽。 兩人走走停停,描描畫畫,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