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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伯父最好了,給我買東西吃,還給我洗臉洗手洗腳,又給我買新鞋,不罵我不打我。” 田幼薇記得送邵璟到明州港的那個人待他很不好,經(jīng)常打罵,忍饑受凍更是常有的事。 但邵璟從未說過這個人一句不是,最多就是說“很兇”。 有人問起,他很認真地說:“大叔只是脾氣不好,兵荒馬亂的,都不容易,他能特意把我送到明州交給田伯父讓我活命,就是大恩情。” 可見其天性之厚道溫良。 田幼薇心里軟軟的,輕輕拍拍他的小腦袋,安慰道:“以后都會好起來的。” “這就是阿璟吧?”田家的主母謝氏快步走入,垂眸仔細打量邵璟,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她身后跟著的陪嫁高婆子一臉審視,笑道:“小模樣真清秀,老爺也真是的,一路從明州港帶回來,就沒想著給這孩子換身新衣裳。” 邵璟有些局促,抬眼看向田幼薇。 “阿璟,這是我娘,這是高阿婆。”田幼薇介紹完畢,看邵璟行了禮,才上前給謝氏問安:“您回來了。” 謝氏把目光從邵璟身上收回來,看向田幼薇,語氣關切:“聽說你剛才做了噩夢?” 田幼薇點頭:“也沒什么,就是在夢里找不著阿爹了,急得哭了起來。怪不好意思的。” 高婆子笑起來,親昵地摸摸她的臉:“薇娘這么大的人啦,還這么的嬌,真是一個小嬌嬌!” 謝氏也笑:“晚上給你蒸螃蟹吃。” “好呀!”田幼薇看著謝氏,心情有些復雜。 謝氏是她的繼母,她一歲就沒了親娘,三年后謝氏進門。 謝氏是個溫柔性子,自己沒有孩子,待她和二哥很不錯,平時也能禮待族人和下人,口碑很好。 但不知道為什么,謝氏一直對邵璟不冷不熱,似是頗有看法。 再后來,父親病故,族人和生意對手想要謀奪田家的窯場,債主日夜追索逼債,她和邵璟年紀還小,十分惶然,迫切地需要長輩的支持。 謝氏卻在這個時候提出改嫁,都沒給父親守孝,匆匆忙忙帶著自己的嫁妝就走了,走得非常決然和突然。 她當時很有怨氣,以至于后來幾次相遇,謝氏幾次三番想要和她說話,她始終沒搭理。 再后來,謝氏是難產(chǎn)死掉的,死前讓人給她送了幾件遺物過來,都是田父當年給謝氏買的貴重首飾。 送遺物過來的人說,謝氏一直覺得對不起她,很內(nèi)疚,希望能得到她的諒解,這樣就可以安心去死了。 田幼薇一直覺得這件事是個謎。 謝氏和田父感情一直很好,突然改嫁,并且做得那么難看。 其實此時婦人改嫁是很正常的事,沒有誰非得不許謝氏改嫁,只要稍許緩一緩,事情就能做得好看。 改嫁也就改嫁了,不必回頭,也不必臨死前做那么一遭。 前后充滿了矛盾和混亂。 或許,在父母親族之間還有許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吧。 田幼薇打起精神,試圖調和謝氏和邵璟之間的關系:“娘,阿爹說要給阿璟找身合適的衣裳,還要好好洗個澡。” 謝氏沒有注意到田幼薇復雜的目光,不怎么熱情地道:“熱水已經(jīng)燒好了,衣裳來不及做新的,我讓人去找你二哥小時候穿的舊衣,收一收改一改,先將就著吧。” ☆、第4章 不高興 關于穿著這件事,邵璟和田幼薇都沒什么特別的要求,也沒覺得謝氏的安排不妥當。 因為世道太不好了。 本來田家世居越州余姚,祖?zhèn)鞯氖炙嚕龅脑街菝厣勺郧俺鹁褪秦暣桑瑐鞯饺缃耠m然勢微,但田父勤奮肯干,總是有些積累的。 但是戰(zhàn)火毀了一切。 二帝被俘,皇室南渡,強虜南侵,又有盜匪橫行,越州民不聊生,十室九空,田父不得不拉起一支隊伍保家衛(wèi)國。 斷斷續(xù)續(xù)打了幾年仗,田幼薇已經(jīng)成年的長兄戰(zhàn)死,田父落下一身暗傷,家資也差不多消耗殆盡。 余下一點點資產(chǎn),既要照顧孤老殘病的族人,又要維持家中窯場運轉,時時捉襟見肘。 雖后來又得了貢瓷資格,田父也得了個從九品的小官兒將仕郎,卻也只是勉力支持度日,沒有太多節(jié)余。 謝氏身為主母,勤儉持家是理所當然的事。 田幼薇積極響應:“挺好的,只是鞋子得另做才行啊。” “嗯。”謝氏應了一聲,沉默著往外走,高婆子吩咐邵璟:“跟上來。” 邵璟眼巴巴地看著田幼薇,希望田幼薇陪他一起去。 小孩子有一種天然的本領,很容易就能感覺到誰喜歡他,誰不喜歡他。 他是覺得謝氏和高婆子好像不大喜歡他,田幼薇就不同了,看著就親。 田幼薇沒有跟上去,笑著朝他揮手:“要聽阿婆的話啊。” 邵璟失望地垂下睫毛,耷拉著兩只手跟在高婆子身后往外走。 喜眉走進來,咋咋呼呼的:“薇娘怎么不跟過去?你以往不是最愛熱鬧的?聽說老爺特意吩咐了,要給阿璟去去晦氣呢。” 田幼薇淡淡地道:“我又不是沒見過去晦氣是怎么回事,他一個男孩子沐浴,我跟過去干什么?” 喜眉一拍腦袋:“也是哦!” 田幼薇想了想,叮囑:“你給阿璟做兩雙鞋子,一雙夾布鞋,一雙棉鞋,小孩子費鞋,料用好些,一定要做結實。我娘那里我去說。” 謝氏很省,尤其是待邵璟特別省,田父又是粗枝大葉的,不會關注過問這些細節(jié)。 所以當年邵璟腳上那雙不合適的新鞋子,就一直從秋天趿拉到了冬天,直到穿爛了,他的腳還沒長到那么大。 她那時候還小,想不到那么多,這一次,就讓她來辦好這些事吧。 以謝氏的脾性,只要她開了口,就算不高興,也不會不許。 喜眉笑著應了:“薇娘這小大人的樣子,二爺見著必然酸溜溜,你都沒想著給二爺做雙鞋呢。” 喜眉說的是田幼薇的二哥田秉。 田幼薇想起意外早逝的二哥,心潮澎湃:“要做的,等我親手給他做。” 她交待喜眉:“鞋子做好了直接給阿璟就行,別說是我交待的。” 喜眉不解:“為什么呀?他知道你待他好,不是很高興?” “不用,你就說家中長輩安排的就行了。” 田幼薇指揮著喜眉:“把我那些描紅本啊,紙啊,筆啊,花樣子什么的找出來。” 喜眉吱吱喳喳:“是要找給阿璟少爺嗎?” 田幼薇嚴肅認真:“不,是我自己要用。” 邵璟將來是進士及第呢,還會好多番邦話,和番邦人做生意交談往來毫無障礙。 她看他英姿勃發(fā),談笑風流,更多是傾慕欣喜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