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8
:“先生。”窗外綽約的月光和門廳里透出來的燈光使黑暗顯得不那么濃重,輕薄透明的浮在空中,不再是可以躲避或隱藏自我的盾牌,倒像是層可有可無的窗戶紙,不用人戳破,憤怒如同藏在口袋里的錐子,早已露出險惡的長尖。霍明鈞沒有應聲,冰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氣大傷身,”鐘和光口吻平靜,不疾不徐地道:“那兩個人關在這里跑不了,現在已經是凌晨了,您需要休息。”霍明鈞恍如未聞,片刻后才抬腕看了一眼,一點零五分。鐘和光的話被他視作耳旁風,倒是想起正經事,摸出手機給黃成打了個電話:“是我……謝觀怎么樣了?等他醒了馬上通知我。”短暫的十幾秒亮屏照亮了他線條冷硬的側臉,霍明鈞掀起眼皮望了一眼門牌,眼里像藏了一只蟄伏待發的噬人兇獸。“明天從總部調個信得過的人來清點財產,房子商鋪和可變賣的物品一律折現,什么也別留。另外找人去一趟郊外墓園,把程生的骨灰取出來——”“先生!”鐘和光聽的膽戰心驚,生怕他氣瘋了干出鞭尸這種事來,趕緊出聲制止,“您消消氣,死者為大。”霍明鈞冷笑了一聲。“就憑他做下的那些事,我就是把他全家都抽筋扒皮,挫骨揚灰也不為過,”手機圓潤的尖角陷入掌心皮rou里,鈍痛使怒火稍微平靜了一些,殺意不再咄咄逼人,“放心,我不至于跟一個死了好幾年的小孩計較太多,但那墓地我不可能再留著,他不配。”“等這邊清算結束,把程生的骨灰給他爸媽,讓他們從哪兒來滾回哪兒去,以后是生是死聽天由命。其他的等謝觀醒過來再說。”鐘和光點頭應是。霍明鈞交待完這些雜項,怒火也漸漸燒到了尾聲,長途奔波和耗盡心力的疲倦頂著余溫冒了個頭,他這才想起來,鐘和光跟著他一天連飛三地,跑前跑后,兩人已經快一整天沒吃飯了。“行了,暫時先這樣,在附近找個酒店住一晚,”他轉身下樓,頭也不回地說,“辛苦你了,明天上午跟我去一趟沂州。”眼皮如有千斤重,謝觀費了好大勁才睜開雙眼,他腦子不大清楚,恍恍惚惚的,不知身在何方,只感覺到冰涼的水和風不斷撲打在他臉上。他渾身都疼,左肩更是疼得動彈不得,糊里糊涂地心想:“我這是……在哪兒?”沒等他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個什么處境,腳下忽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他透過枝葉縫隙看去,火光猶如夜色里璀璨的煙花,明亮灼眼,又很快被大雨澆熄。等等……枝葉?他低頭一瞅,發現自己腳下懸空,再往上一看,頭頂卻是濃密的樹冠。謝觀忍著疼活動四肢,終于認清了自己正以吊死鬼的形象,孤零零地掛在崖壁一棵旁逸斜出不走尋常路的大樹上。他離地面將近四層樓高,下面是嶙峋陡峭的山坡和亂石,萬一一不小心摔下去,立刻會被拍成一張毫無美感的人rou餅。腦海中沒有任何前因后果,前后左右皆是一片霧茫茫,他卻完全沒往這方面思考過,也不覺得恐慌害怕,只是一心想著該怎么從這棵樹上下去。山風凜冽,樹枝擋不住雨水,謝觀濕淋淋地蜷成一團,不住地發著抖。在他看不見的背后,血不斷從傷口里涌出,又被雨水沖淡。好冷,而且好疼啊……崖壁并不是光滑的,離他最近的上方有一條半天然的羊腸小道,非常狹窄。謝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戰戰兢兢地踩上了并不算粗壯的樹干,他個子太矮,站在樹上才勉強夠到凸出的路面。謝觀手指摳進石頭縫隙里,死忍著左肩鉆心的疼痛,腳在濕漉漉的巖壁上蹬了好幾下,借著一小塊微凹的落腳點,猛地翻上了堪堪容身的小道!他精疲力竭地趴在路面上緩了好一會,才搖搖晃晃地扶著旁邊的崖壁站起來,一步一挪地朝下坡方向走去。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山間響起一聲清脆鳥鳴,黑暗褪去,天空變成暈開的墨水一樣清透的藍色。謝觀早已走出了那片石壁,不辨方向地走進了山上的林子。他發著高燒,喘氣喘得像個老舊的風箱,然而卻跟魔怔了一樣不肯停歇,一意孤行繼續向前走。腳下忽然一空,石頭松動滾落,他來不及驚呼就從山坡上摔了下去,眼前一黑,頭上傳來一陣劇痛——好痛。這回的疼是真的,他的魂魄與軀殼成功對接,意識重新回到了大腦深處,一時間,面容猙獰的粉絲,迎面潑來的無色液體和樓梯上的墜落……昨日種種,一幀一幀地自腦海浮現,走馬燈似的串聯起了前因后果。謝觀一睜眼,天旋地轉。他沒抗住腦震蕩的后遺癥,撲到床邊吐了。醫生匆匆趕來,檢查他的身體情況,發現一切正常,便囑咐他好好休養,按時吃藥,惡心頭痛都是正常的后遺癥,過幾天就會自然痊愈。謝觀有氣無力地躺著床上,強打精神也顯得懨懨的,輕聲向醫生道謝。他昏迷了十幾個小時,折騰完醒來這一遭才發現病房里多了好幾個人,而他最想見的那個人卻恰恰不在。“來,喝點水,”一個年輕男人幫他搖起床頭,把杯子遞到他唇邊,“餓不餓,想吃點東西嗎?”他照顧人的動作非常純熟,溫柔而準確,謝觀無法拒絕地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水,半天也沒想起這人是誰,疑惑道:“您是……?”“我姓江,江可舟,”男人微微一笑,“霍董有事在外,還沒趕回來,他放心不下你,所以托我過來照顧一下。”這個名字十分耳熟,尤其是對于西華娛樂的員工來說。謝觀平時對八卦不太熱衷,一時沒把名字和人對上號,他游移不定的視線落在江可舟手上,忽然注意到他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澄凈的白金素圈。謝觀腦海中的電燈泡“叮”地亮起,恍然大悟:“啊!葉總是您……”江可舟含笑點頭,坦然道:“是我先生。”第55章新生過午時分,聽說謝觀受傷,從b市匆匆趕來林瑤到了醫院。她還沒進病房就被守在外面的女助理攔住,示意謝觀在休息。林瑤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窗悄悄看了一眼,頓時顫巍巍地捂住了小心肝。謝觀在病床上闔目沉睡,床邊坐著個身材修長的年輕男人,正專注地對著電腦敲敲打打。林瑤是西華的老員工,多次被老板秀一臉,對江可舟的印象不可謂不深。此刻乍然在謝觀病房里看到他,跟在市中心見到國寶大熊貓一樣,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江先生怎么來了?!”“您是謝哥的經紀人?”方茴甜笑,請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