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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來了這一消息,還問周南需不需要他親自出手刺殺太子。周南不知道太子哪里又招惹了稱意閣,被他這么一問有點動心,但覺得局勢已經如此嚴峻,恐怕太子這么一死會招致韓家瘋狂報復,于國于民弊大于利,便還是拒絕了何步歡的提議。何步歡也對自己殺太子的緣由含糊不清,最后只要求周南日后若是抓了太子,一定得交到稱意閣手里,以此為稱意閣傾力助周南奪位條件。周南因為當年事,心里恨透了皇后母子,這樣雙贏的條件當然會答應。太子似乎已經警覺地感受到了窺視他的視線,轉頭看向周南,周南迅速收回眼角余光,回頭與陸將軍說話:“陸將軍,小野叫我今晚看著您,不讓您喝酒。”陸崇邦只好瞥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放下了剛舉起的酒杯。正當這時,太監總管尖細嗓子一喊:“皇上御駕已至,停……樂……”樂曲稍停,殿中眾人皆靜候從后殿緩緩而出的皇上和皇后。已近知命之年,皇上發鬢半數花白,臉龐更是掩不住蒼老和疲態,細看之下容易令人覺得他已患病日久,病入膏肓,所以才會衰老得如此迅速。但畢竟一生站在權力頂峰,皇帝那周身凜然的王者之氣仍能起到不怒自威震懾人心的效果。雖說皇上是周南生父,但周南見到這人并沒有一種父子間特有的親近感,反倒被激起了渾身的敵意。……大概只能用狼崽長大以后與老狼對峙的場面來形容了,彼此都讓對方露出鋒利的獠牙。皇后依舊如以前一樣端莊美貌,但是細看還是能夠看出些許憔悴的影子。為了表示皇室對這些戰將的禮遇和榮寵,此次宴會,作為一國之母的皇后自然要參加,女子不語國事,宴會上的人們也都心照不宣地只飲酒作樂賞舞聽歌,沒有人討論朝堂之事。皇上就座后,只是示意眾人繼續宴飲,不必太受拘束。他說話時面帶溫和笑意,看上去心情很是愉悅。尋常人只道皇上這是為這場慶功宴而容光煥發心情舒爽,周南和三皇子卻對視一眼:這一切其實是因為皇上的仙丹近日即將煉成了。宮內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景神醫自稱算到近日帝星大亮,有喜事降臨。可是這戰事已平、兵甲已卸,哪還有什么值得帝星喜動的好事?無非是皇上等了兩年的仙丹要煉成了。說來也荒謬,這位景神醫是皇上當年從不知哪個窮鄉僻壤中撿回來的,現在看上去不過是個白發老頭,略有點仙風道骨的氣質,卻遠遠沒有仙人高雅脫俗的姿態。但他多年來一直十分得皇上的信任。景神醫曾揚言仙丹出現與天下大勢有關,因此煉化每粒丹藥所需的時間都是不同的。迄今為止皇上已經服用了五粒,還差四粒便能實現洗筋伐髓重返春秋鼎盛之態并得萬年之壽。這樣的無稽之談……按三皇子所說,大概是吃了幾顆大黑丸子就能成只萬年老鱉,誰傻誰信。可又有誰真的不懼生死呢?若眼前真有這么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誰會傻到不去一試呢?靡靡之音再起,嬌柔美貌的宮女緩緩踏入殿中,纖纖玉手楊柳腰,翩翩起舞姿態若風搖。宮里的美酒都是各地上貢的上等好酒,色如琥珀酒味純美,而流水般傳上宴桌的珍饈美味更是琳瑯滿目。觥籌交錯之間,皇后假裝無意間提及:“鎮軍大將軍年輕有為,相貌出眾,應當早就許了佳偶吧?”許多人聞言停下動作,尤其是朝中之前沒有見過周南的文官們,全用探究的目光審視著周南。陸野警惕地抬頭,幾乎罔顧禮儀地遙遙盯著皇后,心里咚咚作響,生怕聽她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皇后這么問話,下一句自然是要給周將軍牽線搭橋了。周南答道:“不曾。一直以來遠離雙親,暫住東都,無暇顧及此事。”他名義上是臨州刺史之子,這么說無需置疑。皇后滿意含笑點點頭,說:“這可對周將軍來說未免遺憾了些……古人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周將軍為國守土,功成名就,卻迄今未成家,不失為人生一大憾事。”側對周南的三皇子聽完這話,淡淡笑著眉峰一挑,似乎是早就猜到皇后會如此說。皇后接著說道:“如此說來,哀家有一外甥女兒,生得端莊大方,性格可人,二八年紀,正值年華。”皇上今日心情似乎很好,竟也笑說道:“自古將軍多紅顏,將軍府內若是能添一位秀麗的賢內助倒不失為一件好事。”皇上近年極少搭理朝事,這時卻出來摻和,看來早就被枕邊風吹軟了耳朵。皇后的外甥女兒,自然是韓丞相的孫女,不外乎是東宮黨推出來拉攏周南的籌碼。底下不少求見過周南卻無果的東宮黨官員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面露隱秘的喜色:皇后親自出馬,看來此事勢在必行了。周南雖說是地方刺史的庶子,卻也是陸將軍的得意干將,這親事一結,可以說以陸老將軍為代表的驍騎營與太子結盟,這樣太子的勝算就又大了不少。陸老將軍當然知道他們打的什么算盤,但他生病以來,漸有退意,因此默默不言,等著周南說話。周南下意識想轉頭往后望一眼陸野,又想到這樣的舉動對帝后而言有些失禮,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此事重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成婚姻,臣雙親遠在臨州,暫時無法答應。”皇后暗不露喜,笑容和藹:“那無礙,想必令堂對這樣的好姻緣也是贊同的。”皇上不知僅僅是因為現在年紀大了信了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的古語,又或者真被皇后說服,再或者覺得這樁婚事對他cao控朝廷有所裨益,竟也贊同。他呵呵笑道:“周將軍若是愿娶,朕即刻為下旨賜婚……韓丞相意下如何?”韓奕年自然看熱鬧不嫌事大,笑道:“如此俊朗有為的乘龍快婿,微臣求之不得啊!”陸野在后邊雖然聽得模糊,可之憑不停傳出的笑聲也知道這些人什么正打著什么算盤。他恨不得沖上前去掀了韓奕年那老家伙的桌子,叫姓韓的一家子算計精別來惹周南……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陸野氣得幾乎失態,又想到周南還沒開口答應,如此氣惱還為時過早,便把頭轉向殿外,不讓他人看到自己的神態的同時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起初建造金鑾殿之時,太·祖皇帝心巧,為取“君不出宮,亦可隨時一覽社稷山河”之意,將此殿的地基填的很高,皇上站在殿外,乃至于只需在宣正閣上偶然投去一眼,也能望見東都城中繁榮喧鬧的景象。陸野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