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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火炭里去。這是謝瑾華第一次當著劉谷的面叫他舅舅,劉谷實在受寵若驚。之前劉谷雖已經(jīng)和謝瑾華接觸過幾次,他知道謝瑾華是個溫和的人,但那溫和中也透著一種若有似無的疏離。這是可以理解的,侯門子能看得起窮親戚,這已經(jīng)算他們厚道了。沒想到謝瑾華真叫他舅舅了!劉谷不敢應,卻又怕自己真不應反而就落了謝瑾華的面子,整張臉立刻憋紅了。劉家人似乎總是容易臉紅,倒是柯祺,雖身上也流著劉家人的血,卻是個慣會做戲的厚臉皮!謝瑾華在心中打趣道。“這、這、這……這是草啊。搓成繩子就可以用來編蓑衣,那是遮雨用的。”劉谷解釋說。“蓑衣?一蓑煙雨任平生,好意境啊!”謝瑾華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東西。可憐的老舅舅覺得這話他沒法接。謝瑾華興致勃勃地盯著劉谷手上的動作。搓繩子這道工序看上去不難,他有些躍躍欲試。柯祺雖一直在和劉亞說話,但始終有一些注意力放在了謝瑾華身上。見謝瑾華克制不住想要動手了,柯祺摸了摸表弟的頭,毫不留情地拆了謝瑾華的臺子:“舅舅,你快把手攤開給謝哥哥瞧瞧,好叫他知道你手上有多少老繭。就他那細皮嫩rou的樣子還想搓繩子呢,到時候真破了皮,疼哭的也是他!”謝瑾華覺得自己被小瞧了。可憐的老舅舅還得想方設法在外甥小夫夫斗嘴的時候圓個場,道:“你們的手都是要拿筆桿子的,金貴得很,這些粗活確實碰不得啊碰不得。”他是個嘴笨的,能說到這份上,已經(jīng)算是他超常發(fā)揮了。“你要是真喜歡,等舅舅織完了蓑衣,叫他送你一件。”柯祺說。劉谷張大了嘴巴。就算是下雨,貴人們外出時,自然有人幫忙撐著綢傘,哪用得著蓑衣啊!更別說蓑衣扎得很,就算把蓑草好好處理過了,依然會刺疼裸-露在外的皮膚。這樣的東西哪里送得出手?要不是因為他們需要在雨中上山下地,很多活計都耽誤不得,劉谷都不愛披件蓑衣在身上。謝瑾華卻很向往地說:“若是舅舅不覺得麻煩,還請按照我的身量做上一件。春日雨水足,待到春雨朦朧時,我們可以去租條船泛舟河上……要不,還是不麻煩舅舅了,我叫厲陽在村子里買一件吧。”劉谷猛然閉上了嘴巴。貴人到底是貴人,真不是他這種粗人能夠理解的。“不麻煩,冬日里不出工,正好叫舅舅幫你做一件。”柯祺說。他知道舅舅一家在很多時候都不知道該如何和謝瑾華相處,送件蓑衣就當是拉進關系了,日后有來有往,大家的關系就會慢慢走近了。劉谷趕緊說:“正是這話,一點都不麻煩。你若是想要,我再給你編個斗笠,再上配一雙草鞋。”謝瑾華高興地說:“好好好!”柯祺在一旁笑瞇瞇地看著。他知道,謝瑾華的心里肯定想著一些很高雅的東西,但劉谷不懂那些高雅事,見謝瑾華喜歡蓑衣、草鞋什么的,只會覺得他特別好相處。于是,被劉家人誤以為很接地氣的謝瑾華真是立刻叫劉家人對他改變看法了。夜間睡覺時,劉谷還對著自己的老妻子止不住地感慨。劉金氏第二天早早起來摸著黑去小磨坊里磨好了米粉。等到劉園也起床去廚房里幫忙時,劉金氏已經(jīng)獨自熱火朝天地干了好一會兒了。“娘,你這是要做雪果吶?”劉園驚喜地說。劉金氏笑容滿面地說:“哎,昨日說起雪果時,我見你表哥家里那位就喜歡得很……”“那是因為娘手藝好。”當著自己親娘的面,劉園還是很活潑的。謝瑾華頭天晚上只顧盯著舅舅搓蓑繩了,大家弄到很晚才睡。但他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生物鐘,第二天便沒有醒得很晚。只是天氣實在太冷,謝瑾華雖然醒了,卻沒有立刻起床,而是在被子里和柯祺說話。“表jiejie的親事……我們在書院中為給她尋個青年才俊,如何?”謝瑾華推了推柯祺。柯祺打了個哈欠,小聲地回答說:“不妥。我舅舅一家子畢竟才脫了賤籍沒多久,很多人忌諱這一點。雖有句話說的是,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可是柯家也不算什么大戶人家,只比尋常人好些。”柯祺說的是一個非常現(xiàn)實的問題。不是他覺得劉園配不上秋林書院里的同窗,而是世人覺得她肯定配不上。同樣是書生,只要入了秋林書院,即便家世再尋常,他們在婚姻市場上也是非常搶手的。謝瑾華想了想,問:“那……正平兄呢?”葉正平現(xiàn)在一貧如洗(家財名義上都拿去給前姐夫看病了),家有累贅(和離的jiejie帶著病弱的外甥女跟著他過活),雖有擔當,其實也非常不好說媳婦。柯祺立刻把眼睛瞪圓了,聲音都尖了起來,喊道:“不行!”“怎、怎么不行了?”謝瑾華被柯祺的反應嚇了一跳。柯祺支支吾吾地說:“你難道忘了……他之前是靠仿畫為生的。”畫的還是龍-陽-春-宮圖!雖說在后世寫耽美的男孩子們不一定是GAY,寫百合的女孩子們也不一定是百合,但萬一呢?尤其是春-宮圖這種東西,某些細節(jié)畫得那么到位,直男搞這個一定很尷尬吧?柯祺不敢拿劉園的親事去冒險。同妻們的生活很可悲。即便是在后世,很多人抨擊騙婚渣GAY,但同妻們的痛苦依然是無法用三言兩語說清楚的,更何況是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呢!丈夫玩男人,反正那些男人生不出孩子,所以女人要大度;沒有性-生活,但生不出孩子卻要怪罪女人;若女人想要過正常性-生活,就會罵yin-蕩!謝瑾華奇怪地說:“仿畫又如何?難道你是嫌這事兒若傳開了去會影響正平兄的名聲?”“他畫那樣的畫……若他喜歡男人,姑娘豈能嫁給他?我們到時候先私底下問問他吧。”柯祺說。“你怎知正平兄喜歡男人?他不是還沒有娶親嗎?”謝瑾華問。柯祺聽著這話覺得不對。謝瑾華接著說:“婚姻一事,講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妻子是用來敬重的。長輩為我娶了女妻,我自然就要喜歡女人。長輩為我結了男契,那我自然就要喜歡男人了。世人應當皆是如此的吧?”“……”柯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