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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謹(jǐn)?shù)卣局?/br>柯祺對著厲陽笑了一下,十分坦然地走到床邊的椅子前坐下。既來之則安之。柯祺是個識時務(wù)的人,在自己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yùn)時,某些反抗將是毫無意義的。謝瑾華白天睡得多了,現(xiàn)在就有些睡不著,忍不住借著喜燭的亮光打量著柯祺。因為婚事匆忙,又在熱孝中成親,柯祺穿的禮服是黑色為底的,空蕩蕩地罩在他身上,并不是特別合身。算算生辰八字,柯祺此時應(yīng)該有十四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柯家的日子過得并不好,瞧著卻比實際年齡要小一點(diǎn)。還是個孩子啊,謝瑾華忍不住如此想到。柯祺也在打量謝瑾華。謝家人的基因好,謝瑾華也生得一副好模樣,喜燭的亮光仿佛在他眼里落下了無數(shù)星光。只是他到底病得厲害,瞧著非常瘦,那一截露在外面的手腕很細(xì),仿佛輕輕一掰就能斷掉了。據(jù)柯祺所知,謝瑾華和他同齡,兩人只是在月份上有一點(diǎn)差異,那謝瑾華應(yīng)該才十四歲吧。還是個孩子啊,柯祺忍不住如此想到。謝瑾華對著厲陽使了個眼色。厲陽心領(lǐng)神會,立刻走到柜子前,從中捧出一個小箱子。然后,厲陽把箱子遞給了柯祺。柯祺不明白這對主仆是什么意思,只覺得少說少錯,于是疑惑地看著謝瑾華。厲陽替謝瑾華回話說:“柯少爺,這是我家少爺一直以來的積蓄。您既然已經(jīng)與我家少爺結(jié)契,這些就由您來保管了。”謝瑾華這個年紀(jì),手里還沒有什么私產(chǎn),不過是把這些年的月例和年節(jié)時得到的賞賜攢了下來。但就算是這樣,這箱子里的金銀玉器加在一起,對于柯祺來說已是個大數(shù)目了。柯祺明白了,敢情這孩子還是個結(jié)了婚就對著媳婦上交工資卡的好男人??!不過,一想到自己就是這個“媳婦”,柯祺又覺得有一點(diǎn)點(diǎn)心塞。柯祺肯定不能收謝瑾華的東西,就把箱子還給了厲陽,厲陽卻擺手不敢接,于是他只得起身把箱子放在了桌子上。他重新走到床邊坐下,微笑著說:“既然是四爺?shù)姆e蓄,當(dāng)然要由四爺自己收著?!?/br>謝瑾華張嘴想說什么,那一點(diǎn)聲音卻被咳嗽聲壓了過去。柯祺趕緊站起來,往謝瑾華的身后加了一個軟靠。謝瑾華下意識抓住了柯祺的手。他緩了緩,輕聲地對柯祺說:“你莫要客氣……這回是我牽連了你,若是我死了,你總要為自己的生活多考慮一下。這些東西都不值當(dāng)什么,但能置辦一些田地?!?/br>柯祺沒料到謝瑾華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謝瑾華繼續(xù)說:“你放心,我死了是不會牽連到你身上的。你安心在府里住上一年,平日里可以跟著三哥一起去聽學(xué)。待到時機(jī)差不多了,他們會放你出府的。”按照謝瑾華本人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就在今天晚上,因此完全沒想過要成親。但謝大卻不愿意放棄,有一絲希望都要牢牢抓住。謝瑾華本以為婚期會在幾日之后,畢竟此時才剛找到人選,婚事都沒有定下來。而那時他都已經(jīng)死了,婚事更不可能被定下來了。卻沒想到他不過是昏沉了一個下午,柯祺就已經(jīng)被接進(jìn)府里來了。謝瑾華是身不由己,柯祺更是身不由己。因此,謝瑾華心里對柯祺存著愧疚。他自己看破了生死,不意味著柯家的少年就心甘情愿。他能一了百了,但柯家的少年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謝瑾華之所以把積蓄都留給了柯祺,并叫柯祺跟著府里的少爺去上學(xué),都是想要讓柯祺以后的日子好過一些。但這樣的安排并不能抵消謝瑾華心里的愧疚。柯祺明白了謝瑾華話中的意思,然而他心里卻知道這種事情怪不到謝瑾華頭上??蚂髯钕牍值娜耸撬莻€已經(jīng)死掉的爹。此時的人重迷信,于是生辰八字這種東西是非常私密的,往往不為人所知。要不是柯主簿聽到了風(fēng)聲眼巴巴地把柯祺的生辰八字送了上來,慶陽侯府能知道他柯祺是哪根蔥呢?現(xiàn)在婚都已經(jīng)結(jié)了,柯祺不愿意繼續(xù)怨天尤人,心里對謝瑾華就沒有什么惡感。“四爺,我是個直腸子,不妨和你說句實話吧?!辈还芸蚂餍睦锸窃趺聪氲模哪樕隙际且黄嬲\,“我是個庶子,爹已經(jīng)去了,嫡母為人不壞,但萬萬沒有繼續(xù)養(yǎng)著我的道理,因此我本該被分出府去自己謀生了。在這個當(dāng)頭能夠被侯府瞧中還真是我的運(yùn)道。別的都不說,我嫡母已經(jīng)把我舅家的賣身契俱都給了我,他們很快就是良民了。我心里非常感激。所以,四爺您一定要快點(diǎn)好起來啊!”“你能這么想也是好的?!敝x瑾華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心中卻是一嘆,這孩子太單純了啊。如果他是柯祺,平日里低調(diào)過活,不過是想叫親爹嫡母看在他聽話的份上能對他稍微好一點(diǎn),卻還是被賣到了侯府中給一個快死的人沖喜,他心里說不定早生出了不滿,哪里還愿意真心實意地祝福別人呢?柯祺把謝瑾華的手放回了被子里。“不過,我的積蓄還是要交給你的。厲陽,你把鑰匙交給柯……”謝瑾華抬頭看向厲陽。“您叫我柯祺就行了?!笨蚂髭s緊說。謝瑾華笑道:“那你也莫要對著我用敬稱了,我比你年長數(shù)月,你就叫我一聲哥哥吧。厲陽……”柯祺總覺得自己被占便宜了。他面上乖巧地笑著,心中卻是一嘆,這“哥哥”太心善了??!如果他是謝瑾華,生于富貴,長于安樂,從未受過什么苦,卻病得快要死了,那他心里說不定充滿了憤世嫉俗,怎么可能會替別人想得如此仔細(xì)呢?都說侯門院深,沒想到侯門中也能養(yǎng)出這么單純的孩子來。謝瑾華和柯祺互相把對方看作了一朵純潔無垢的白蓮花。厲陽卻傻愣在那里。謝瑾華又叫了一聲厲陽。厲陽這才回過神。他抽了下鼻子,說:“主子!您竟然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的話!柯少爺果然是您的貴人??!”謝瑾華往往說不上三個字就要喘一下,然而他剛剛卻對著柯祺說了好幾句完整的話了!厲陽的聲音中帶著濃重的鼻音。他只比謝瑾華大了一歲,身量卻已經(jīng)長得和大人差不多了。此時這位魁梧的小廝竟忍不住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他有一種預(yù)感,他家的少爺啊,一定能轉(zhuǎn)危為安了!謝瑾華愣住了。他情不自禁地動了動手指。他和柯祺的手握在一起,這一動,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