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
祺應該有點身為人子的表示。不過,他不覺得有多傷心,因為他平時只在年節時能見到柯主簿一面。柯祺和柯主簿相處的時間還不如柯祺和宋氏相處的時間多。柯家的院子并不是很大,旁邊的那些屋子里很快起了喧囂聲,女人的哭聲,孩子的哭聲,宋氏忠仆的咒罵聲……種種聲音混在一起,吵得讓人頭疼。平時最會裝模作樣的一個生了好幾個孩子的通房大聲哭鬧著:“老爺啊,正院里那一幫豺狼真是好狠的心吶!我不能活了,你帶我走吧!帶我走吧!”柯祺和劉亞對視一眼。劉亞趕緊去把門窗關好了。上香這事還是押后吧。兩個人默默地收拾東西。柯祺的東西不多。屋子里的各樣擺設肯定是不能帶走的,他能帶走的就只有一些衣服而已。正收拾著,正院里來了人,是宋氏身邊的大丫鬟冬兒jiejie。冬兒已經換上了一身素服。她向柯祺傳達了宋氏的意思,竟是叫柯祺去靈堂為柯主簿守靈。這算是宋氏給柯祺的面子了。柯祺有些受寵若驚。冬兒小聲地說:“九少爺莫怕,孺人只把那些個狼心狗肺的發賣了出去,別的人都能在府里過了四九。”四九之后,剩下的人也是要出府的。但宋氏多少會給一點安家銀子。像柯祺這樣的,宋氏不是把他趕出府去,而是把他分出府去,柯祺可以靠著安家銀子去京郊鄉下買一棟普通的房子安頓下來了。宋氏能夠抬舉柯祺,有一部分是為著她自己的名聲。她兒子日后要參加科舉,若是她容不下所有的庶出子,這多少是個把柄。但如果她對一部分庶子不錯,只是對另一些不好,這里頭就有話說了。換上了冬兒帶來的不怎么合身的孝服,柯祺跟著她走到了靈堂上。跪靈不是一個輕松的活。柯祺沒跪多久,腿就麻得受不了了。柯祐跪在柯祺身邊,他是宋氏親生的小兒子。他小聲地對柯祺說:“你且忍一忍吧。若是實在忍不住了,就兩條腿輪換地跪著,反正這靈堂里現在也沒有外人。”柯祺為了獲得念書的機會,就跟在柯祐身邊當了個比小書童有地位些但又比不上親兄弟的角色。兩人的關系還算不錯。柯祺忍了又忍,腿越來越難受,他就聽了柯祐的話,把重心挪到了左腿上,然后偷偷地讓右腳松快一下。過了一會兒,他又把重心挪到右腳上。如此反復了幾次,他果然覺得舒服了一些。正要松一口氣,他卻聽見了嫡母宋氏的聲音。她說話時向來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小九,你跟我來一下。”柯祺看了柯祐一眼,柯祐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宋氏領著柯祺走到靈堂的后面。宋氏尋了把椅子坐下,柯祺則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宋氏面前。宋氏沉默了一會兒,從袖子里取出一個荷包,放在桌子上,緩緩地說:“這里面有張五十兩的銀票……”五十兩太多了……柯祺覺得這個事情有些反常,因此他立刻搖了搖頭。宋氏卻不等柯祺拒絕,又說:“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你爹在兩天前為你定下了一門親事。”柯祺大吃一驚。宋氏的幼子柯祐在兄弟中排行第四,而柯祺排行第九,現在連柯祐的親事都沒有著落,他卻定親了?那個只管生不管養的爹能給他尋什么親事?不會是借由親事之名行買賣之實把他賣到某些權貴身邊去了吧?為了能往上爬,柯主簿估計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犧牲一個兒子不算什么。柯祺的腦子高速運轉著。他得想個辦法自救。他現在肯定沒法逃出去,但他必須要想方設法保全自己。在這個事情上,宋氏作為嫡母,本可以全權處理了,庶子的婚事其實都捏在她的手里,但她卻還是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給了柯祺。當然,就算現在柯祺知道真相了,他一時間也沒法改變什么。“……那邊的意思是,今夜亥時便是吉時,想叫你們趕在熱孝中成親。我知道這確實是委屈你了。不過,你且放寬心,法嚴大師是得道高僧,他的批命是絕對不會有錯的,你和謝家四爺結了契,他的身體一定會漸漸好轉,到時候慶陽侯府肯定要記你一功。”宋氏面無表情地說。想了想,她又壓低聲音添了一句話:“侯府的名聲還算不錯,既然找了你沖喜,無論結果如何,他們都不會怪到你的頭上。”但如果柯祺執意拒絕這門親事,謝家人肯定要怨他了。更何況,此時都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柯祺的生辰八字是他親爹親自送出去的,柯祺若是忤逆親爹,那么以后就再也沒有什么前途可言了。柯祺在心中權衡利弊。宋氏把裝了銀票的荷包推到了柯祺面前,道:“你爹去了,我一個婦道人家,接下來會緊閉門戶安分過日子。這些錢,你先拿著用,到了慶陽侯府也好打點下人。日后,是好是壞,你就自己過吧。”柯祺立刻就明白了宋氏話中的意思。柯祺若是以后過得好,宋氏不愿意沾他的光;柯祺若是以后過得不好,宋氏也只當他是個陌路人。對此,柯祺也沒什么特別的想法,畢竟宋氏從來不欠他什么。柯祺猶豫著要不要接了這五十兩銀子。“拿著吧,劉谷一家的賣身契也在這里頭。”宋氏說。劉谷就是柯祺的舅舅。柯主簿的刻薄寡恩對于宋氏來說就像是一場噩夢,現在柯主簿死了,宋氏只想帶著自己的親生兒女安靜過日子。其余的人,她不愿意放過那些壞的,也懶得去拿捏那些好的。散了都散了,此后如何,都各憑本事吧。3.第三章亥時是晚上九點。這個時間并不離譜。此時人們成婚都要挑吉時,若是挑中了凌晨三點,那也只能在凌晨三點成親。謝瑾華的身體很虛弱,要讓他起身換上喜服都是為難他了,因此只在額上系著一抹黑色為底紅色為紋的眉勒。因為病了很久,他的臉色非常蒼白,被眉勒一襯,更是白得驚心動魄。侯府庶子的婚事就算越不過嫡子去,但原本也是應該要大辦的。可考慮到這場婚事來得特殊,慶陽侯府就沒有請什么人,只是讓柯祺和一只公雞走了全禮,便急匆匆地把柯祺送到了謝瑾華的房里。房間里除了謝瑾華和柯祺,還有一下人厲陽。他是謝瑾華奶娘的兒子,生得人高馬大,為人卻很細心。謝瑾華病了后,不愿意身邊圍著很多人,于是只留了厲陽在一邊伺候。厲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