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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穿過廊下,經過壁下,沿著臺階往上,便看到一片竹林,在夏日里,確實清幽,而且涼快,風一吹,那颯颯的響聲,直入耳膜。 略有清脆的鳥鳴聲傳來,令人心情愉悅而舒暢。 這書院確實不錯,在縣城里能有這樣的地方,令人心曠神怡。 山長拾小徑往里走,小徑上都是鵝卵石,很是圓滑,果然見竹樓深處,有幾間屋子,想必都是師者休息的地方。 山長到的時候,有幾個老師已經到了,笑著打了招呼,便各自避開了。 山長進了屋,請二人坐,又去泡茶,遞了水過來,笑道:“這位學生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隨時可以安排來上課,只是能否跟得上,得看他自己的能耐了。” 鄧智林笑道:“多謝先生,若非先生安排,只恐不能插班進來,還得等秋里新入學,只是怕趕不上明年的縣試。” 山長道:“哦?關學生明年想下場?!” 關開涵起了身,略一躬身以示敬意,道:“是,明年意欲一試,學生定會刻苦跟進。” 山長笑道:“也好,既已是童生,明年便下場一試也好,以不必耽誤光陰。” 山長將長身玉立的關開涵一打量,一眼便喜了三分,不住點頭,他起了身,從書架上尋了尋,道:“這是歷年的縣試題目,你拿回去參考一二,抄寫一份,再將此書還與我。” 關開涵忙接過了,道:“謝謝恩師!” 山長相當于后世的校長那一種,然而不管哪個學生,只要從書院里出來的,終生都是恩師的學生。 關開涵細心的打開看了看,發現這里面不光有題目,還有很多歷年答的極好的學生卷子,這個在外面是絕不可能有的,外面書肆里能買到的只有題目,而很多答案,都是書肆印書的人在外面尋的人弄的答案,當然也有開篇驚艷者,但是能切中題目,讓主考官喜歡的,外面沒考過的人又怎么會知道?! 所以這份案卷可見有多珍貴了。 關開涵其實心里挺感慨的,都說有人好辦事,他終于明白,山長便是看著縣太爺的面子,也會略照應一二分。哪怕縣太爺與他們家,也只是隔著人才介紹到的。 然而,這就是人脈的顏面的重要性了。 做官的人,讀書人的臉面都是非比尋常的大的。 今天這個事,就算是商賈大商的來尋了要進書院,山長都未必如此的客氣。 所以關開涵挺感慨的,他覺得老頭兒真的活的通透極了,與讀書人來往絕不能諂媚,一諂媚人家根本就懶得搭理你了。 這不卑不亢的才好呢。 關開涵略已知精髓與門道。 他正坐下來,只見鄧智林過去了,笑道:“山長,我這里有一盒宣紙,山長瞅瞅這紙好不好?!” 關開涵一樂,他覺得老頭壞的很,也不說送禮,只問好不好。 而且老頭沒有半點諂媚之態,反而只有一種賤賤的湊近了套近乎的熟稔,卻并不惹人討厭。 山長果然來了興趣,笑道:“我看看。” 鄧智林將盒子打開了,笑道:“這個紙,本地沒有,也是運氣,有個朋友在外地經商,偶得了這紙,便帶來與我家了,山長也知道,咱們做生意的,也就寫寫賬本,開涵雖是讀書人,但現在字還得練,我們家用,實在是糟塌了,這紙,就該是山長這樣的師者來用,方不糟塌。” 這紙一打開,山長的眼神就被吸引了,他用手摸了摸,立即愛不釋手,不住的道:“好紙,好紙,難得一見的好紙……” 聽到鄧智林這話,忙拒絕道:“不行,不可,無恩不受祿!” 手卻舍不得放開,因為遇見心頭好,這讀書人就是真的一頭鉆進去,半點謊也撒不得的。 山長就是開書院,也并非完全不是圓滑之人,但略有些讀書人的清高的,清高的人,遇到清高之紙,能不動心嗎?! 鄧智林笑道:“左不過是一盒紙,山長就不要拒絕了。我還想求山長給我寫副字,我家里正修房子呢,我家本也不是什么書香書第,然而開涵好歹也是讀書人,這屋里若是有達者師者的祝愿,就完全不一樣了。我這也是厚著臉皮,趁著這紙,才求副字呢。也好拿回家去裱起來,掛在開涵的書屋里,也香香屋子,心中得意些自家也門第清高些,山長可千萬賜副字!” 山長實在不舍,聽了這話,也就順坡下驢了,笑道:“既是如此,也正好,寫副字給開涵當個祝愿。開涵,以后進了學,要好好學!” 關開涵忙起了身,道:“是,恩師!” 鄧智林退后了些,笑道:“開涵,給你恩師輔紙研磨,你也在旁邊看看,以后寫字上,也有所進益。字如其人吶!” 這話聽的山長心中賊舒服,笑道:“不錯,不錯,字如其人,字好,人就好。尤其是考學,若是字好看,便已勝了三分,主試官的第一印象就上來了。” 關開涵受教的表情,用鎮紙把紙抹平,然后研墨出墨。 山長親自用水開筆,潤筆,然后提了一口氣,沾墨在宣紙上寫下四個大字:求知無止。 這筆一停,鄧智林都笑道:“好字!濃墨飽滿,一氣呵成。山長在書法的造詣令人嘆為觀止,開涵,你一定要好好學學,這個拿回家放屋里,時不時的抬頭一看,既可激勵自己心志,又可以學學筆法。以后一定要好好學習。不可愧對恩師今日之望!” 關開涵想笑,忍住了,恭敬的道:“是。” 山長被捧的哈哈大笑,對鄧智林也刮目相看,道:“關兄也知書法?!” 這稱呼直接改為關兄了,而對關開涵與鄧智林說的恩師二字,也沒有反駁,甚至稱呼都變成開涵二字了。 而這一切,似乎是順理成章 。 因為,直接認山長為恩師,與隔著師者,被默認為書院的學生,這一點是完全不一樣的。 而山長并無拒絕的意思,這就算是恩師了。 山長似乎對他們父子也略有些欣賞的意思。 早就聽聞說是個屠夫之家,屠夫之子,本以為多少有些市儈氣,不料,竟然還懂些文雅之道。也是因為對他們期望并不高,此時才會驚喜,若本是清流人家,這巴巴的送宣紙上來,他也未必如此能讓人攀附,蹬鼻子上來。 鄧智林笑道:“略會欣賞,可是寫的不好。我說的話糙,然而理是這么個理,這欣賞字,與吃食物一樣,欣賞書法的人未必寫的好,而美食家,也未必做得好飯菜,是不是這個理?!” 山長想笑,聽著像是歪理,但也靠譜,便有了些趣味,笑道:“關兄來題一筆,我觀評一二,便知好不好?!” “這可真是難煞我了,”鄧智林道:“我本是粗人,這寫出來的字,先別說好不好,只第一筆,就給人一種市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