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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上出現了一個細窄的藍色手環。這是研究中心最新研發出的冷兵器。司博希望他能喜歡。他還在反胃,不知道是對死狀凄慘的尸體,還是對不停在深淵中落體的自己。第五十章000014擦肩言陽最后還是吐了。在拋尸之后,在回研究所的路上。他經過中心城區的娛樂區,在一個全息廣告牌下,吐得像個不知節制的酒鬼。深夜將至,步行街的燈光卻越來越紛雜,霓虹燈直通夜空,像一把虛假的天梯,通到宇宙中去。離廣告牌不遠處,一家廢土主題的酒吧人氣異常火爆,音樂聲完全蓋住了言陽的嘔吐聲。有個醉醺醺的年輕人,神志不清地癱坐在路邊,觀賞了半天言陽的痛苦模樣,哈哈大笑,“哥們,喝多了吧!”這人明顯已經對醉生夢死的嘔吐物司空見慣了,言陽抬頭看了他一眼,沒來得及將眼底的陰鷙也吐出去。年輕人迷蒙的表情清醒了一霎,他費力起身,晃晃蕩蕩地走過來,將手中的只剩了個瓶底的茴香酒遞給言陽,“漱漱口?”言陽愣了一下,本以為這人會識相地滾遠點,沒想到是陌生人的善意。他感到不舒服,是精神上的——這善意他受之有愧。他剛剛剁碎另外一個陌生人。為了自己的欲望。言陽其實早就吐干凈了胃里的東西,只是嘔吐的欲望不放過他,強摁著他的頭讓他繼續干嘔,好像這樣就能把胸腔里的污爛吐出去似的。他看著茴香酒酒瓶上的磨砂,一瞬間感覺精疲力竭。他終于停住了,緩緩直起腰來,接過酒瓶。里面只剩三口酒,兩口吐出來清理口腔,剩下的一口咽下去滌蕩靈魂。酒瓶扔進垃圾桶,揮別了年輕人之后,言陽在娛樂區的道路上慢慢走著,一邊神經質地不停抹嘴,一邊心里煩躁著這身衣服又白換了,那股胃酸的味道一直揮散不去。看著路過的男男女女,燈火流麗中的一張張笑臉擠壓著他的肺部,一想到眼前這些都是假的,連夜空中的霓虹天梯也壓了下來。言陽拐進一條小巷,終于逃離了那些仿佛馬上就要傾倒下來的燈光,這里的人也不少,三五結伴走著,他剛剛拐進轉角,與一個人擦肩而過。只是余光,言陽就看清了。擦肩者的眉眼,像是神用一支狼毫,揮筆蘸了月色畫就的。太熟悉了。言陽的心跳懸停,呼吸都變得輕淺,時間像是被無限拉長了,那人緩慢地擦過他的肩,言陽難以置信地回過頭——恰巧擦肩者轉彎,言陽只來得及看一眼。還是側面。最后言陽看到的,只是擦肩者挽起的黑色袖子下,露出的那截小臂,星沙般的白。那是俞逢。“言陽,回頭。”背后傳來聲音,語氣淡漠,隱含告誡。言陽像是失聰了一樣,沒有搭理背后的聲音,只是看著俞逢轉彎的位置不出聲。“你知道你現在絕對不能和他扯上關系吧?”言陽猛地回神,轉回頭,若無其事地繼續邁步向前。他才清醒。他差點忘了,司博有權限查看他的視覺畫面,不能被他發現自己因為俞逢駐足。況且,俞逢也已經不記得他了。想起這個事實的瞬間,言陽感覺他下落的深淵底部,突然伸出了無數鐵索,刺穿他的身體后,又向下拉著他加速墜落。墜落著,言陽突然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俞逢怎么會在這里?四個月前,他被抓去研究所的時候,俞逢已經被篡改記憶,送回了斐城,而尤樹則留在了卡斯城警署。他決定回去后要找機會看一下俞逢這段時間的記憶。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他在擔憂中走出了娛樂區,經過了希爾街,看到一家無人便利店,他停下腳步,走進去。出來時手里多了包海鹽檸檬糖,剝開一顆放進嘴里,一會兒又用后槽牙慢慢碾碎了含著。到了市政大樓前時,一包糖已經少了一半,那股難聞的胃酸味道終于被驅逐出去。言陽把剩下的半包檸檬糖扔進了垃圾桶。市政大樓是個龐然大物,卻只有下面兩層是市政辦公區,上面的幾十層都是研究所——那里是真實世界。言陽走進電梯之后,看著銀色的電梯門在自己面前緩緩關閉,每次這個時候,他都感覺像是從這個虛假世界、這個生他養他卻沒人記得他的故鄉中抽離出去。電梯上升得很快,樓層數字快速上跳,“叮”的一聲,電梯停在頂層,電梯門慢慢打開,白色的燈光xiele進來,言陽的眼睛有些刺痛,但這不妨他快速調整自己的神態表情——他又變回了四個月前那個少年。言陽抬腳走出電梯,這一層的走廊是純白色的,墻壁里加了頂級的隔音板,每個實驗室的工作不會相互打擾,多大的動靜都被囿于白色的四方天地,不管是歡呼,吵鬧還是慘叫。司博的辦公室在走廊的盡頭。言陽敲門,站在門前等了一會,“咔噠”一聲,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他輕步走進去,看到一個黑發男人穿著白大褂坐在真實的真皮沙發上,手邊是一杯冷掉的咖啡,男人側頭看著落地窗外,那是被燈火點綴著的卡斯城。言陽走近,“老師。”司博轉回頭,笑意盈盈,“阿陽,順利嗎?”“順利,這次我也把尸體丟到桐花街區了。”第五十一章000015坦誠司博拿起桌上的冷咖啡啜了一口,“阿陽不愧是最強的‘清除者’。”這個稱呼,這個語氣,言陽感到生理性不適,他開口:“現在大家都知道‘黑鴉’的存在了。”司博點點頭,又看向了窗外的卡斯城,“惡性社會事件,要的就是人們的恐慌。”夜幕中的卡斯城被監控著,刻意制造出的連環殺人案在網絡上討論得沸沸揚揚,“隨機殺人是最能激發群眾恐慌情緒的案件,這次的研究開展得很順利,辛苦你了。”言陽無所謂地笑笑,“‘消除者’和‘黑鴉’,只不過是暗地里和明面上殺人的區別,留點標志物品沒什么累的。”話雖這么說,但言陽知道自己是做連環殺人案的最佳人選。一是因為每個‘消除者’都在這個特區中擁有自己的社會身份,以便于融入環境,近距離偵查潛在的異常值,而言陽入職不久,暫時沒有被賦予假的社會身份。另一個原因,是他被改造的殺戮基因。清除任務的極高成功率,每次兇殺現場的過度殺戮,令人毛骨悚然的殺人方式,完全符合對變態殺人狂的幻想。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