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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重生后成了權臣掌中珠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60

分卷閱讀260

    也最溫柔,跟孩子很投緣。小阿姮到了她懷里,果真臉上由陰轉晴,將方才的戲弄拋之腦后,唆起手指頭。旁邊春嬤嬤瞧見,也跟著打趣抹春,眾人謔笑時,小阿姮也跟著笑起來。

    魏鸞含笑起身理袖,因小書房里還有沒看完的賬本,取了剝好的半盤栗子往里走。

    才走到側間門口,忽聽外頭傳來仆婦的聲音——

    “稟主君,少夫人就在里面。主君路途勞頓,外頭天冷,快進去烤烤火吧。”

    話音落處,厚重的門簾忽被掀起。

    魏鸞聽見男人熟悉的聲音時,心里便猛地一跳,望向門口,便見一角玄色的衣衫晃入,旋即錦靴覆雪,披風半白,盛煜的身影繞過屏風,走了進來。外頭風雪正濃,萬籟俱靜中,他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悄無聲息,幾乎讓魏鸞懷疑是眼花看錯了。

    但她確實沒眼花。

    卷著雪片的寒風在掀簾的那一瞬漏進屋里,落在臉上有一絲冰涼。

    而盛煜站在那里,冷硬的臉上浮起笑意。

    狂喜剎那間涌上心頭,魏鸞只知平叛之師大獲全勝,幾位主將安然無恙,過些日會回京受賞,卻怎么都沒想到盛煜竟會這么快,插了翅膀飛回來似的。她的目光緊緊黏在男人的臉,激動之下抬腳便沖過去,撲進他懷里。

    肩頭的積雪蹭在臉上冰涼,他的呼吸卻是溫熱的。

    盛煜伸臂將她緊緊摟住,似欲揉進身體。

    數月征伐,思念刻骨,是他從未體嘗過的滋味。自幼便常在外漂泊,與親人聚少離多,他從未如此次這般,對這座燈火昏黃的閣樓牽腸掛肚,恨不能立時飛回京城。嬌軀在懷,笑靨明艷如舊,原本急迫的心在此時變得安穩,盛煜忍不住親她的眉心,唇邊笑意漸濃。

    里頭春嬤嬤窺見,忙悄然退回。

    她的唇邊也抿了深深笑意。

    從前的主君性子冷清、不茍言笑,即使是到了起居的北朱閣,在仆從跟前也時常為冷懾人,令她們敬懼。而今夫妻旁若無人地相擁,枉顧里頭眾目睽睽,可見性子是稍稍磨得溫和可親了些。

    遂笑吟吟地去小廚房,讓人晚飯多添幾樣菜。

    ……

    比起北地的風寒似刀,北朱閣里可謂溫暖如春。

    側間里靠墻養著蔥蘢的水仙,長案上是新剪的臘梅,博山爐上裊裊淡煙騰起,是魏鸞新調的香。夫妻倆黏糊了一陣,盛煜脫去披風,就著魏鸞遞來的軟巾擦凈發間融化的雪水,往里頭去看闊別已久的女兒。

    離京時正逢秋日,小姑娘才兩個月,只會軟乎乎地躺在襁褓里,連顆乳牙都還沒長。

    如今數月過去,定是變化不少。

    盛煜怕身上有風雪寒氣,特地等手臉都暖和了,才往側間里去。小阿姮正躺在搖床里翻身玩,仿佛是聽見腳步聲,一雙滴溜溜的眼睛便往門口瞧過來。見到魏鸞的臉,原就高興的臉上笑意更甚,小胳膊伸出來就要人抱。

    洗夏見狀,就著藕段似的手臂將她扶起。

    小阿姮玩得高興,因被洗夏扶著,竟還輕輕蹦了下。

    盛煜原以為數月彈指,小家伙還會是離開時那樣只知吃和睡的模樣,須裹在襁褓里讓人時時都抱著,誰知竟已能站起身,如此活潑?輕蹦的時候小腿兒屈伸,魏鸞洗夏皆習以為常,盛煜卻是頭回瞧見,心都顫了顫。

    他健步上前,將女兒抱起,嗅到她身上久違的奶香味。

    那是與殺伐迥異的溫軟滋味。

    令人貪戀,生出呵護之心。

    懷里的小阿姮卻沒他那么多念頭。出生至今半年有余,盛煜出征前她還小,每日里大半時候都在睡覺,即使偶爾被盛煜逗弄,更熟悉的也是魏鸞和奶娘。后來數月別離,又熬過了魏鸞被擄后的凄苦時日,對盛煜的印象早就淡了。

    她微微歪著腦袋,懵懂地打量著這張陌生的臉。

    而后身子一轉,兩只小手伸向魏鸞。

    分明是要娘親來抱。

    魏鸞在旁看得忍俊不禁,卻也沒去抱她,只柔聲道:“這是爹爹,阿姮不認得了嗎?”

    小阿姮仍是茫然,倒也沒哭。

    打量了片刻,大概覺得盛煜下巴上的胡茬有趣,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被扎了之后嫌棄地皺皺眉,努力往魏鸞懷里鉆。盛煜可不甘心被女兒嫌棄,眉頭微挑,一手托著她小屁股,一手扶背,伸臂將她舉高高。

    小阿姮可沒玩過這個,眼睛瞪得溜圓,兩三回后已眉開眼笑。

    等抱廈里晚飯擺好,父女倆已玩得其樂融融。

    ……

    這場雪斷續下了整個日夜,壓斷不少樹枝。

    等隔日天暖雪融,鄭王掛帥的凱旋軍隊亦抵達京畿。永穆帝自打懂事時便被章氏的陰影籠罩著,父子倆忍辱負重勵精圖治,如今終將懸在皇位頭頂的那把劍徹底斬斷,圓了先帝夙愿,豈會輕描淡寫?

    除了立時遣使北上,犒勞此次參戰的兵將外,又算著時日,安排梁王親自率群臣在宮外迎接凱旋的兵將,由時相親自宣讀封賞的旨意。

    盛煜出征時是與常李兩位將軍同行,這等場合自然不能缺席,遂悄然出了城,隨同大隊人馬一道回京。朱雀長街兩側,聽聞王師回京消息的百姓人頭攢動,皇宮外亦有群臣著朝服相迎,梁王居首,華服玉冠,風姿端貴翩然。

    盛煜策馬走在常元楷后面,一貫的冷硬巋然。

    待盛大的封賞之典畢,永穆帝又單獨召見幾位率兵之將,一番激賞言辭后,讓鄭王、常元楷和李慈先行回府團聚,明日率部將入宮領宴。而后,單獨留了盛煜在案前,細問一些無法在奏折里詳述的事。

    譬如周令淵的死,譬如章孝溫的死。

    玄鏡司重傷章孝溫后,迅速在肅州傳開消息以動搖敵方軍心,盛煜亦密奏了周令淵被射殺的事。喜訊與噩耗接踵而來,永穆帝拿到奏折時,在麟德殿里獨自坐了整夜,于萬籟俱寂中將周令淵短暫的一生暗自回想。

    待次日天明,仍如常上朝。

    心中悲痛、愧疚、遺憾,萬種情緒交雜,卻無人可訴,亦無處表露。

    唯有此刻,瞧著盛煜挺拔峻整的身姿,想起死在涼城又被章孝溫扔去亂葬崗的周令淵,老皇帝眼角濕潤,鬢邊花白。但痛惜亦無濟于事,在周令淵選擇逃離宮廷時,永穆帝早已想過這般結局,卻也只能徒留遺憾。

    他這輩子,遺憾的事其實很多,卻都無從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