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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甚是可愛。且因周令淵夫妻感情不睦,剛出生時頗為周令淵所怠慢,自太子妃被廢后又失了母親的照拂,更是可憐。永穆帝瞧著他,總忍不住想起幼時的周令淵。 出身何其相似,好在他往后不會被章氏蠱惑左右。 永穆帝想起章皇后那張臉,皺了皺眉。 對于心狠手辣又暗藏野心的章皇后,他是深惡痛絕的。不過勝負既分,有些舊事尚未了結,他沒打算輕易放過,便頒了廢后的旨意,命人囚禁在偏僻冷宮,嚴加看守。而后將周令淵廢為庶人,另行看管,東宮的戍衛(wèi)也被迅速調換。 待這些事都妥當了,隔日晌午,才報了太后駕崩的喪訊。 消息傳入曲園時,魏鸞正在跟盛煜堆雪人。 入冬后天氣漸寒,昨晚下了場極厚的雪,今早起來時滿院銀裝素裹,朝陽下晶瑩生輝。盛煜今日并未去衙署,同魏鸞去了趟樂壽堂,陪病勢漸愈的老祖母說了會兒話,回到曲園后瞧著雪景悅目,遂攜魏鸞到后園慢賞。 招鶴亭前水波蕩漾,周遭結的薄冰上覆了積雪。 周遭亭臺廊廡、曲橋松竹,頗有可玩之處。 自打看望周驪音回來后,夫妻倆便為瑣事羈絆,先是盛煜入獄,又是祖母中毒,著實折騰得夠嗆。今日難得清閑,魏鸞心緒甚好,閑逛一圈后,到招鶴亭旁的暖閣里歇了片刻,魏鸞一時興起,又跑到雪地里去堆雪人。 亭前紅梅含苞,竹叢如墨。 她牢牢記著徐太醫(yī)的叮囑,出門時格外注意保暖,身上穿著錦緞夾襖,外面還罩了件銀紅灑金的昭君兜。錯落的金絲映照雪光,細白的風毛環(huán)繞在肩,襯得臉頰格外柔白。因嫌珠釵晃得礙事,索性連釵鈿都取了,只剩青絲挽髻,挽袖弄雪時,頗顯散漫嬌憨。 盛煜覺得此舉幼稚,抱臂在旁閑看。 亭前的主仆倆許久沒玩鬧,將厚厚的積雪滾成雪球當身子,就像在閨中時那樣,大小形狀各異地堆了好幾個,橫七豎八地擺在招鶴亭前。后來瞧著散兵游勇不成樣子,沒多少氣勢,魏鸞又跑去鬧盛煜,“堆出來的雪人傻乎乎的,夫君幫我雕兩個好不好?” 半晌貪玩興致勃勃,她的臉頰微微泛紅,是折騰熱的。 盛煜倚柱覷她,堅定搖頭。 ——這種幼稚的游戲,他六七歲就不玩了。 魏鸞卻不肯罷休,細白的手指拽著他衣袖,拿雞毛當令箭,理直氣壯地道:“夫君還說任憑趨勢,原來也就是做碗湯而已。”那雙杏眼兒盛了淺笑,見男人神色微松,又晃他衣袖, “夫君最擅雕刻,就雕個雪人好不好?” 眉眼間滿含期待,柔軟的聲音如同撒嬌。 盛煜有點招架不住,試圖往亭子里躲,魏鸞見狀,直接將他拽到了雪地里。 旁邊染冬瞧著有戲,不待吩咐便滾了個大雪球,推到面前。 魏鸞笑而伸手,“夫君請。” 主仆倆一唱一和,盛煜瞥了眼身畔嬌顏,終是無奈答應,吩咐染冬去取把匕首。而后親自出手,將松軟的雪球壓瓷實些,堆成一人高,亭前左右各疏一個。待準備妥當,染冬的匕首送來,便下刀雕刻。 他這本事是少年時學的,雖難得有空暇雕琢,手藝卻絲毫不曾生疏。只是從前雕琢器物是為了凝神靜心,如今要雕雪人討嬌妻歡喜,心境稍有不同。 于是手起刀落,輪廓漸成。 末了,兩尊雪白的侍衛(wèi)站在亭前,一位圓睜雙目精神奕奕,一位耷拉腦袋犯困打盹。 魏鸞拍手稱嘆,盛煜挑眉得意。 正想著要不要多雕幾尊擺在北朱閣玩,見盧珣匆匆走了過來。走近跟前,瞧見那尊神態(tài)各異的白雪侍衛(wèi),他明顯愣了下,目光瞥見盛煜手里的匕首,沒敢多看,只拱手道:“主君,宮里來人,說是……太后駕崩了。” 章太后的死是盛煜親手所為,這消息并未在他臉上掀起任何波瀾。 不過,他拿不準永穆帝會如何看待。 畢竟章氏雖惡貫滿盈,卻也是永穆帝的親生母親,當時他稟報死訊時,永穆帝不知實情,只在眼底閃過痛惜。那劍傷清晰分明,是蓄意而為,絕非不慎所傷,不知宮里事后可曾追查。他收起匕首,淡聲道:“怎么駕崩的?” “病逝。皇上還傳了口諭,讓主君即刻南下,接長寧公主回京。” 這旨意傳來,盛煜和魏鸞同時愣住。 太后駕崩,兒孫自然要回京奔喪。只是,禁軍里那么多可用的將才,永穆帝卻讓盛煜親自去接周驪音? 作者有話要說: 以后要讓老盛多帶著鸞鸞幼稚玩耍,hhh ☆、托付 圣旨既說是即刻南下, 盛煜便未耽擱。 楓陽谷離京城有數(shù)百里之遙, 為免耽誤周驪音來赴太后的喪禮,往返皆需日夜兼程,輕裝簡騎。且兩地氣候稍異,日夜寒暖各自不同,盛煜單穿這身衣裳并不合適。魏鸞遂讓盧珣先去知會盧璘一聲,而后陪盛煜快步回北朱閣換衣。 閑居整日后, 魏鸞已從盛煜口中得知宮變之事。 雖說宮闈殘殺令人唏噓, 但也在意料之中。 太后駕崩, 死者已矣。 剩下章皇后手上染了不少鮮血,前世親手將敬國公府推去給章家墊背, 在她嫁入曲園后, 又屢屢生事, 這下場是罪有應得。至于周令淵,明知章氏于朝堂是禍害,卻不停勸阻執(zhí)意如此,算來也是成王敗寇,求仁得仁。 魏鸞唯一心疼的,只有周驪音。 哪怕楓陽谷的絕妙山水能蕩滌心胸, 令她通透清明,回京后面對至親徹底反目,母親和兄長謀逆事敗而可能被處死的情形,她如何承受得住?這種時候,原本該有貼心的人陪在身邊, 偏巧盛煜因章氏的舊恨,對周驪音都耿耿于懷,這趟回京的路程,著實讓人擔心。 魏鸞親自從箱籠里尋了衣裳,給盛煜換上。 幫他系蹀躞時,終于忍不住開口。 “夫君。”她的手臂纏繞在盛煜的腰,抬頭時雙眸清澈,如有波光,近在咫尺的聲音氣息也是柔軟的,“皇上讓夫君親自去楓陽谷,或許是怕章家狗急跳墻,拿長寧做文章。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乍聞變故,必定會心焦難過。我知道夫君深恨章氏,也不大喜歡她,只是這次……能否稍稍耐心,將她穩(wěn)妥帶回?” 她問得小心翼翼,藏了幾分懇求。 比起方才在雪地里撒嬌胡鬧的嬌蠻姿態(tài),這般神情自是因有所顧忌。 盛煜對周驪音原本是抵觸的。 但那畢竟是魏鸞自幼相交,感情極深的朋友。 她在曲園時守著少夫人的身份進退有度,從容沉靜,甚少能夠放開手腳肆意胡鬧。即使出了曲園,因玄鏡司正跟章家較勁的關系,也不敢多邁出半步,從前四時美景里肆意游玩的公府明珠,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