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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衛守在森嚴矗立的宮門,巡查的侍衛整齊列隊,在宮廊殿宇間穿行。內侍點亮廊道旁的宮燈,三大殿前宮燈明亮,檐頭鴟吻安靜蹲伏,夜幕下靜謐而威儀。 麟德殿里永穆帝在批折子,伏案的身影微微佝僂。 殿前候命的小內侍下值,結伴往住處走。 其中一位想起忘了帶東西,折身回麟德殿旁的偏殿去取,行至中途,卻趁著夜深無人留意,悄然拐向東宮。他是御前之人,偶爾跑腿傳些無關要害的旨意,監門衛的人就算瞧見,也不曾盤問,徑直放他過去。 東宮里,此刻卻是燈火通明。 太子周令淵端坐在案前,旁邊是太子詹事和數位親信,東宮最得力的衛率,再旁邊還坐著本該在獄中吃牢飯的鎮國公章孝恭和章績父子倆。 今晨盛煜奉密旨出獄后,刑部的眼線很快就將消息報到了章太后跟前,連同盛煜出獄后直奔盛府的事也摸到了。章太后聽聞,自知投毒之事已成,盛老夫人病勢危重,才會令盛煜無視律法鋌而走險。前晌魏鸞公然與沈嘉言同行入宮,求見淑妃時,章太后亦知盛家精明,挑撥之計未成。 淑妃久在宮廷,心思細密,又養出幾位厲害的爪牙,暗處的手段叫人防不勝防。 若她當真尋到解藥,救下盛老夫人的性命后,定會壞了她令盛家父子丁憂之計。 章太后對那位綿里藏針的女人多少忌憚。 為免遲而生變,斷然決定將所謀之事提前。她原就仗著手中權勢肆無忌憚,先前放任章氏父子坐牢,不過是時機未至,不欲打草驚蛇而已。如今既需人手,當即矯傳圣旨,以提審刑訊之名,趁夜將章孝恭父子從刑部大牢挪了出來。 母子倆早已撕破臉皮,今夜背水一戰,她已無所顧忌。 反正,今夜若事敗,章氏父子在獄中只能任人宰割,不若趁早脫身,還可到定國公的地盤東山再起。若能事成,周令淵登臨帝位,這等細枝末節沒人敢計較。 是以此刻,章孝恭父子披甲執劍,蠢蠢欲動。 聽聞麟德殿前的內侍求見,周令淵當即命人帶進來。 那小內侍躬身垂首而入,瞥見上首的章氏父子,絲毫沒覺得意外,只跪地道:“啟稟太子殿下,千牛衛已過了輪值的時辰,盛將軍因府中有事,告了假,并沒入宮。韓將軍已當值許久,皇上念他疲憊,許他今夜暫回府中歇息。” “韓榷出宮了?” “已下值半個時辰。” 周令淵聞言,暗暗松了口氣——麟德殿前除了巡查的侍衛外,悉由千牛衛值守,韓榷和盛聞天皆忠心耿耿,若拼死護駕,難免棘手。今夜兩人皆不在值,倒是天賜良機。遂問道:“父皇還在批折子?” “是,聽里頭說,今日奏折甚多,怕是又得到后半夜。” 周令淵同章孝恭對視一眼,命他退下。 耐著性子等了片刻,外出探消息的章氏舊屬也歸來復命,說盛家如今仍愁云慘淡,曲園的人忙著四處尋藥。據他從盛家外圍仆從嘴里打探到的消息,自昨夜起盛家闔府都守在樂壽堂里,今晚用飯時各自歇了片刻,又去守著老夫人了。 據說,已有人在張羅喪事的東西。 這般消息,足以讓周令淵放心。 舅甥倆商議了片刻,又派親信到后宮,將事情稟明章太后,只等夜深了動手。 半年籌謀,一朝行事,章孝恭戎馬一生見慣風浪,神情穩如泰山。周令淵畢竟年輕,雖因形勢所迫,與母親和祖母合謀篡位,想著這些年的父子之情會在今晚徹底斷送,甚至可能背上殺父弒君的罪名,心里到底是忐忑,微微不安。 章績怕他臨陣退縮,陪他到殿外吹風。 初冬的夜,風吹得寒涼。 東宮里殿宇崢嶸,翹角飛檐,站在殿前中庭,風吹得衣袍鼓蕩,亦令腦海清醒。 蒼穹如墨,有星辰陸續點綴上去。 周令淵望著麟德殿的方向,想象永穆帝伏案處理政事的模樣,嘴唇緊抿,身體微繃。 忽然,旁邊的章績驚呼了聲,促聲道:“快瞧!” 周令淵聞言,隨他望過去,便見夜幕浩瀚,東南方向忽然有天星如雪散落。像是無數熠熠生輝的珍珠劃過黑綢,繽紛奪目,晶瑩璀璨。那瞬間的光芒耀眼奪目,奇譎美麗得讓周令淵忍不住也贊嘆出聲。 殿外侍衛中,不約而同地驚嘆指點。 原本站在門口的章孝恭見狀,趕到廊下時,正好瞧見天星散落的尾巴,熾烈光芒迅速消失在夜空,那轉瞬的壯觀景象卻令他心潮澎湃。章孝恭很快將目光轉向周令淵,低沉的聲音里藏著難以遏制的激動。 “天意,這是天意!” 他大步走到周令淵身邊,用唯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今上誅殺功臣,倒行逆施,并非明君所為。如今天象如此,殿下就該順應天意,另立乾坤。時辰已然不早,咱們該動手了!” 這般勸言,于周令淵而言無異于蠱惑。 出生至今二十余年,他還從未見過那么多劃過夜幕的粲然星辰。 今夜注定不凡! 他再不遲疑,派人迅速往宮內聯絡好的各處報信,而后帶了章孝恭父子和親信衛率,徑直奔向皇宮。監門的侍衛認得章孝恭,也知道這位煊赫威風的國公爺被關進了牢獄,詫異之下意欲盤問,被章孝恭手起刀落,徑直斬殺在門口。 兩人的身后,章績與東宮衛率亦悍然拔劍,將其余侍衛盡數斬殺。 攻襲來得太快,監門侍衛不及報信,便氣絕身亡。 安靜夜色里,甚至無人察覺這場屠殺。 周令淵既已拔劍,便再無回頭的余地,那張清秀溫潤的臉上籠了寒意,疾步往里沖。他從未走得這么快過,臉上夜風冰涼,胸腔里卻如擂鼓似的猛烈跳動,為籌謀許久的事即將來臨而激動,亦為宮里暗伏的危機而心驚。 一行人闖過宮廊,在臨近太液池的光武門前駐足。 不遠處,章太后與章皇后亦端然而來。 她們的身旁是統率龍武軍的顧玄翎,后面有各自宮殿的執劍護衛,更有銀盔銀甲的龍武軍近千人,一路橫沖直撞而來。這樣大的陣仗,定會驚動永穆帝,不過此處離麟德殿已然不遠,不過隔了一道門而已! 周令淵看了眼年邁的祖母。 章太后穿著黑底織金的端貴宮裝,金釵裝飾的云髻之下,那張臉籠了殺意,唇角下彎,是他從未見過的兇悍。居于高位手握重權幾十年,她此刻手握利劍,依稀是當年隨先帝征戰的姿態。 在周令淵出聲前,她一馬當先,走在最前。 身后隨行的侍衛雖只近千,但顧玄翎麾下的其余數千兵士早已整裝著甲,只待一聲令下。先前被盛煜斬除的爪牙不過是馬前卒,精銳勢眾的龍武軍才是她最后的殺手——北衙禁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