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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盛月容一道,去后院里散心。祖孫幾個閑坐推牌,后來慕氏處理完家務瑣事后來陪婆母,恰逢染冬來遞話,說收到了封書信須交給她,魏鸞便將請慕氏補了缺,她先回北朱閣。 此處在盛府的西北角,離曲園不算近,若按著原路走,須繞行許久。 魏鸞出來后聽染冬悄悄說似是周驪音的信,哪里按捺得住,只管抄小路往曲園趕。 天高云淡,樹影交錯。 這一帶離曲園頗近,加之沒有可供歇腳的亭臺樓閣,尋常人跡少至,唯有仆婦定期打理花木。此刻卻隱隱有說話聲隨風傳來,等魏鸞走到假山附近,動靜愈發清晰——頗為熟悉的聲音,語氣里似藏著nongnong的嗆人火氣,似乎是盛聞天夫婦? 魏鸞辨出那聲音,登時愣住了。 假山背后,盛聞天此刻確實滿含慍怒,憋得端方的臉有些泛紅。 事情須從六月中旬說起。 彼時盛夏炎熱,耗氣傷津,極易濕邪侵體。游氏的祖父年事已高,碰上潮熱的暑天,發了舊疾,病勢危殆。游家派人匆忙來報信,說游老此病甚是兇猛,怕時日無多,想見見兒女們,以慰心愿。 盛聞天因職責所在脫不開身,便由游氏倉促趕回娘家陪伴老父親,小住了幾日。便是那幾日里,遠嫁的姐妹難得碰頭,說著這些年夫家和兒女的事,不知怎的就提到了如今御前最得圣寵的盛煜,亦提到了盛煜的生母—— 盛聞天口中產后血崩,不治而死的梅氏。 當初盛聞天剛將盛煜抱回府里時,游氏又驚又怒,鬧著要將那外室婦人掘地三尺地找出來,費了盛聞天好些口舌才勸住。因怕夫妻鬧崩,只說是落難朋友的meimei,酒后春風一度,并無太深的感情。饒是如此,夫妻爭吵安撫之間,游氏也將那梅氏的家世來歷問了個七七八八,還派了人去印證。 后來盛煜漸漸長大,流露出過人的天賦,雖身份低微,卻輕易搶去長兄的風頭。 游氏當初因丈夫抱回外室子的事,在京城被議論了許久,原就深恨盛煜母子。而今外室子嶄露頭角,游氏心里的芥蒂更深,老毛病發作,又打起了梅氏的主意。 盛聞天得知風聲,極力勸阻。 這事后來偃旗息鼓,在盛家并未再提。 誰知游氏雖不再動手,卻仍將此事托付給娘家姐妹,請她們留意。 這回娘家團聚,游家jiejie重提舊事,說她按著游氏當初所說的細細查過,起初探查所得跟盛聞天所說的十分吻合,但隔了數年悄沒聲息地再去查,卻發現那梅氏竟是個幌子——追根溯源地問下去,里頭有不少紕漏,天底下根本就沒梅氏那號人,當初那番說辭怕是盛聞天編出來哄她的! 游氏聞言,又驚又氣。 再想想當初盛聞天的極力阻止,念及這些年盛聞天對盛煜的苦心栽培,心里更是不平,只覺盛聞天不顧夫妻之情存心欺瞞,將她這輩子騙得太苦。 回到京城后,不免又找來當初伺候盛聞天的舊人盤問舊事。 盛聞天今日發怒吵架,便是為此。 作者有話要說: 老盛:心事被窺破,馬甲也要捂不住了?? ☆、秘聞 假山后老槐濃綠, 游氏捏著錦帕, 臉色微青。 自打從娘家回來之后,她心里便憋著股氣,今晨沒忍住跟盛聞天吵起來,夫妻倆少見的紅了臉,驚得滿屋仆婦侍女都覺無措。后來盛聞天拂袖而去,游氏到樂壽堂露了個臉, 瞧著婆母待魏鸞親熱慈愛, 長房婆媳處得和睦, 再想想二房的事情,愈發憋悶。 問安后回到住處, 游氏只覺滿心煩躁。 想到后園去散散心, 卻得知盛老夫人帶著兩位孫媳和盛月容在那邊推牌, 若是撞見,難免要陪陪婆母。游氏沒心思強顏歡笑,想著東北角少有人至,便獨自往那邊走走。 結果沒多久,盛聞天就追了過來。 ——今日他原本該在宮里當值,因游氏鬧出這檔子事, 他怕遲而生變,便同永穆帝告假,請輪到休沐的副手暫代一日,而后親自查問被游氏召過的幾位管事仆婦。問清楚后,徑直殺向后園。 夫妻倆不出意外地再次爭吵起來。 游氏見盛聞天如此鄭重其事, 愈發氣惱,即使有意壓低嗓子,聲音也隨風飄入魏鸞耳中。 “……當初那件事鬧得滿城皆知,到如今你都沒給個清楚的交代。我不查個明白,難道就這么糊里糊涂地蒙在鼓里一輩子?盛聞天,我嫁進盛家這么些年,好歹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查問關乎內宅的事,有何不妥?” “都說了,舊事已去,別再追究?!?/br> “我偏要追究!男人在外藏著外室,這事兒擱誰身上都是個笑話,我當初沒攔著他進門,容你將他跟明修兄弟倆一道養著,已是仁至義盡。這么多年,在外也不曾宣揚家丑??赡隳?,你如何待我的?”游氏抬起的手臂微微顫抖,咬牙道:“你騙我!私養外室不說,還編謊話騙我!” 這指責著實理直氣壯,盛聞天端方的臉上露出愧色。 游氏見狀,愈發覺得委屈。 她當初嫁給盛聞天,原本就是看中他武人敦厚穩重的品行,成婚之初,夫妻感情也十分融洽。直到盛煜被抱進門那日,昔日的濃情蜜意被徹底撕裂,游氏當初哭過、鬧過、發狠過,最終被盛聞天攔住,渾渾噩噩地按捺此事。 然而外室子的事仍如利刺橫亙在夫妻中間,二十年來未能拔除。 即便盛聞天待她溫柔體貼,仍無法撫平舊恨。 “當初你說是梅氏落難孤苦,你酒后一時任性,做成此事,我信了二十多年,卻原來那都是編的!明誠和明修兄弟倆也是你的親兒子,可這些年教導栽培,你對他們花了幾分心血,對盛煜又費了多少工夫?梅氏的事上,你屢屢阻撓隱瞞,怕我報復她的家人?你如此護著那對母子,置我和明修兄弟于何地?” “盛聞天,我究竟是哪里對不住你,竟要遭如此對待?” 藏了多年的不滿質問出來,游氏眼里隱有淚意。 她不像長房的慕氏那般長袖善舞,圓滑妥帖,性子頗為直白要強,喜怒都寫在臉上。當初雖為外室子的事憤怒嫌棄,對盛煜時常擺著冷臉,卻未真的苛待,更沒陽奉陰違地在衣食教養上使絆子,只揪著梅氏不放,耿耿于懷。 如今年過半百,傷心之下眼圈泛紅,似強忍情緒。 盛聞天滿腔的怒氣被澆滅了大半。 他知道這件事有愧游氏。 但他也是也有苦難言。 游氏性子拗,等閑的勸說無異于耳旁風,盛聞天又拿不出能令她徹底相信的說辭。若以事關重大的說辭來壓她,以盛煜如今的身份低微,倘若被游氏不慎道出,怕會遺禍無窮。想來想去,只能虎著臉道:“確實是我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