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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心垂了垂首,將燕窩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娘娘,您午膳便沒怎么用,還是喝一碗燕窩吧,是奴婢親自盯著人做的,試過溫度了,正合適。” 薛慕嫻不語,眸間的陰霾隨著睫毛地低垂在眼瞼下化作了一片遮擋出來的陰影,新留出來的指甲在手掌間印出來了幾道淺淺的痕跡,那日在御花園受辱,這道坎就這么橫在她心里,久久揮散不去。 曾經只配跪在她腳下的柳茹馨如今也敢欺到她頭上來了,還有那個朱蘭依,從入宮時起便沒有人將她那個一無家勢二無地位的婕妤放在眼里。 如今一切不都是拜那個表面賢良的皇后所賜么?沒有她的授意,這些人怎么敢呢? 碧心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心結所在,氣就氣在那日回來偏偏無可奈何,剛結束了禁足便惹出事端,不但太后不會再管,鬧到皇上那里也只會給皇后一個降罪于她的理由。 家中安撫她再靜心忍耐一段時間,很快就能有轉機。 忍?她已經忍得夠久了。 “叫外面那些人滾出去,伺候本宮也敢不盡心了,一個個眼巴巴地等著從本宮這里走了好去巴結皇后嗎?” 碧心忙揮手叫外面那些人都下去了,她重新回到薛慕嫻跟前,低低地福下了身子,“娘娘莫要生氣,都是些下人不值得娘娘動氣,老爺那邊已經送來信兒了,您看看。” 她說著遞出了一封密封好的信件。薛慕嫻細眸微瞇,“這是什么?” 碧心垂了垂首,“娘娘,您也知道最近要去承和行宮的事,老爺做了些打算,也需要娘娘您的協助,都寫在上面了,您瞧瞧。” 薛慕嫻接過信件大致翻看了幾頁,她眉心微微蹙了蹙,“父親前日才說叫本宮再等等,今日倒忽然就有主意了。” “娘娘您不知,奴婢這次回府,聽聞前朝好像有人在調查咱們在南邊的幾個飯莊,老爺可能覺察了點別的事,就加快了步驟。” 薛慕嫻緊蹙的眉心便沒放松開,“怎么回事?怎么有人敢同我們薛家作對?” 薛家自先帝在位時起便在朝中根深蒂固,文臣們一向聽她父親的話,在朝中需要他們啟奏什么,他們便會 啟奏什么。如今還能有人生了異心? 碧心道“還不是皇后那個哥哥,自他從邊疆回來了,薛府便沒有一日安寧?” 薛慕嫻心頭一緊,“他查到什么了?” 薛慕嫻冷冷地笑了笑,低著看著手中的信紙,“回去告訴父親,就按照他說的這樣辦,本宮會安排好的。皇后……呵。” 碧心也跟著一笑,“娘娘放心,奴婢這就去。” …… 去行宮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來,是月中的十五。湛藍的天空萬里無云,城門自南而開,浩浩蕩蕩的車馬由禁軍護送,由朱雀門出。儀仗在熾熱的陽光下染上了夏日的溫度,明晃的顏色和繁雜的紋路盡顯著地位的尊崇。 約莫行了半日的路程,馬車行到了江邊,便替換成了水路。承和行宮位于皇城以東偏北的地方,由大江乘船順流而下繼而北上,是最快的一條道路。 溫映寒也是有些年頭沒有乘過船了,從前每隔一年她和溫承修都會去云峽城探望外祖,從皇城到云峽城便有一段類似的水路要走。 那日她曾聽明夏提起,說是自她嫁入王府,她哥哥又得了官職領兵去了戰場,他們兩個已經有很久沒有去外祖家探望過了。 記憶中停留在的那一年,還是溫承修剛剛去邊疆,那年她本還規劃著要自己去一趟云峽城給外祖母賀壽,說起來也忘記問一問明夏了,她那年到底去成了沒有。 數艘大船停留在港口的樣子甚是壯觀,皇上、皇后和太后都是單獨一船,因著隔著的距離較遠,溫映寒登上臺階時只遙遙望見了其他船只的桅桿。 “皇后娘娘當心腳下。”熟悉的聲音驀地從臺階的側面傳來。 溫映寒一怔,回眸看向站在臺階旁邊的人,“哥哥?”她聲音不大,倒不至于被其他人聽見。 杰i噠63c0 溫承修朝她笑了笑,劍眉高挑,一身藏青色的獅紋官袍貴氣非凡,只是這次同往日不一樣,他腰間還佩著把多年伴隨他征戰沙場的長劍。 他壓低了聲音“剛從皇上那邊過來,皇上已經上船了。提前忘記告知你了,這次正好我在朝中便請命負責了這一路上的護衛,送你到承和行宮那邊。” 周圍還有值守的侍衛,他們在這里說話并不方便,好在溫映寒身后跟的是明夏,對溫承修也熟悉,這會子也懂得主動退開半步的距離。 溫映寒想跟他說,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瞞著她,可對方卻眼尾微抬示意了一下,“快些上去吧。登船的時候別看東看細,當心腳下。” 他說完便退開了半步,同他手下的那些侍衛一樣,站在了道路兩側,目送她上船。溫映寒動了動唇將到了口邊的話咽了回去。 正是調查薛家貪污一案的時候,溫承修竟不留在皇城里部署,跑來做什么護衛了,溫映寒怎么想怎么覺得他是有事情沒告訴她。 明夏扶了她的手,“娘娘,咱們 先走吧。” 甲板上干凈平整,從這個角度抬頭望去剛好能看見上方高大的桅桿,船兩側的窄道上還有幾個小太監在匆匆來往向底部的船艙之中搬運物件。 溫映寒原以為住的地方會狹小一些,直到早已在里面收拾布置的蕓夏迎了她進去,她才發現這里面的布局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寬大、舒適,處處透著尊貴不失體面。 蕓夏手腳利落地將里面的一些物品替換成了溫映寒習慣的那些,她邊往里面走,便開口介紹“娘娘,這是皇上安排過的,一切以舒適為先,雖比不得咱們宮中,但東西樣樣都是極好的。”杰i噠63c0 跟在溫映寒身后的幾個小宮女也都好奇地四處打量,這次她帶的人不多,近身伺候的還是蕓夏和明夏兩個,其余幾人是預備著到行宮那邊做做雜事什么的。 船艙里終究是不怎么透氣,里面的木窗都是上下開合的,沒辦法全部打開,最多支起一小道縫隙,溫映寒待了一會兒便覺得有些悶。 行宮要明天才能抵達,總不能這剩下半天多的時間一直只在船艙里悶著。她也是許久未見過宮外的景色了。 船艙之外白云藍天,流動的空氣中夾雜著些許江水的味道,不知名的水鳥在遠處的岸邊盤旋,隨著船只駛遠逐漸縮小成點,直至消失不見。 杰i噠63c0 溫映寒望了一會兒遠景,正想回眸同蕓夏說話,不經意間余光一瞥,便看到了兩個小太監還在搬那些擱置在船側的地板上的東西。 那些物件有大有小,有的裝好了箱子,還有一部分是一些深棕色的罐子。 “這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