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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便常常入宮伴在姨母身側(cè),怎會不明白這后宮中的明爭暗斗。一切像一張晦暗的織網(wǎng)般朝她覆壓下來,偏偏她卻已經(jīng)置身其中,無可奈何。 溫映寒輕輕開口:“禁足之前,我與皇上關(guān)系如何?” 明夏抿了抿唇,“娘娘與皇上……相敬如賓。” 溫映寒知道她在拿捏著措辭,相敬如賓?只怕是甚寒吧。 她起身踱步到窗前,“當(dāng)年我是如何嫁入皇子府的?” 明夏望著她的背影,眸光有一絲閃爍,“娘娘當(dāng)年是被賜婚給還是七皇子的皇上的,老爺明明已經(jīng)認(rèn)同了您與八皇子的婚事,卻不料圣旨一下一切成了另一般模樣。娘娘雖不想嫁但也無可奈何。”她抽噎了一聲,“當(dāng)年皇位之爭甚是激烈,皇上是為了得到鎮(zhèn)北侯府的助力,娘娘自嫁過去便是一人獨(dú)居王府的。” 窗外晦暗的光線透過窗柔柔地灑在溫映寒身上,原本便瘦削的身量在這樣的映襯下更顯不堪盈握,一雙動人心魄的眼眸遙望著窗外的場景,屋子里是說不出的沉靜。 自明夏提起八皇子時,她便已經(jīng)輕輕蹙了眉心。聽著明夏的描述,就好像她與八皇子兩情相悅一樣。可她即便失了記憶也清楚地明白,她喜歡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八皇子。 因著幼年與文茵公主要好,溫映寒與宮中諸位皇子也都相識。倒不是說八皇子為人不好,沈宸卿性子溫和儒雅,常常一身淡色的衣衫一把折扇,玉樹臨風(fēng),廣受城中貴女們的青睞,就連對待宮人他也是一貫的溫潤,宮女們也不曾懼怕于他。 可溫映寒偏偏不喜歡這樣的,說不上為什么,就是出于本能地想要疏遠(yuǎn),平常在宮中望見也是點(diǎn)到為止地行了個禮,最多同文茵在一起的時候同他淺談幾句。父親原想將她嫁給八皇子的事,讓她實(shí)在有些琢磨不明。 明夏到底也只是個丫鬟,跟在她身邊只能看到些結(jié)果卻未必能知道這其中的緣由,許是理解差了也未可知。 只是皇上他……當(dāng)真是為了權(quán)勢娶她的嗎? 溫映寒抬眸望向遠(yuǎn)處厚厚的云層,即便失了這樣多的記憶,她也仍記得她第一次見沈凌淵的場景。 隆冬的天里,飛著鵝毛大雪。她去赴宴卻找不到文茵,一時也不想擠在那些貴女們之中,便獨(dú)自溜了出來。 白雪皚皚的湖心亭,不知是誰擺了一把古琴在里面。一曲白雪,她再抬眸時,亭外已不知何時站了一人。 他深色的披風(fēng)上已落了些浮雪,墨色的長發(fā)半束而微垂,一身藏青色錦緞而制的衣衫上繡有繁雜的暗紋,鳳眸狹長而深邃。 說不出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漫天飄雪之下一切仿若出自上古絕美的畫卷。溫映寒一怔,指尖輕搭在琴弦上最終只能微微頷首算作了回應(yīng)。 也是事后她才從文茵口中得知,那日的男子正是七皇子沈凌淵。 蕓夏從門外進(jìn)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溫映寒孑然而立地正站在窗前沉思的樣子,她輕輕走到她身側(cè)福了福身子,“娘娘,淑妃和朱婕妤已經(jīng)都送回去了。” 溫映寒?dāng)苛藬可裆p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送回去就好,我沒什么胃口,扶我回寢殿吧。” 蕓夏垂了視線,“娘娘,還有一事。” “何事?” “皇上那邊派了人,說晚膳的時候會過來。” 藏在袖子里手指在不經(jīng)意間輕輕攥了攥,溫映寒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這可能是她失去記憶后與他的第一次相見。 皇上登基已經(jīng)過去了半年,她卻嫁與他已有一年半的時間。無論是從前在王府,還是在這深宮里的日子,對她而言都是一片空白。一時竟有些不知該如何同他相處了,況且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是深深地厭惡著她的吧? “去準(zhǔn)備吧。我有些乏了。” …… 然而沈凌淵并沒能如約而至,晚膳前王德祿曾過來回過一回話,說皇上臨時有要緊的前朝政務(wù)要處理,晚膳就暫且不用了。 溫映寒估摸著這是他今晚不會過來了的意思,便命明夏替她卸去了金釵,換了件在寢殿中穿著的常服。 屋外起了風(fēng),靠近窗邊的燭影微微晃動了兩下,沉靜地燃燒著。蕓夏替她將門窗關(guān)好,又熄了兩盞燈,“娘娘今日累了,還是喝了藥早些休息吧。” 盛著墨色藥汁的瓷碗在小桌上放了多時了。溫映寒手中輕捻著家中先前給她遞進(jìn)來的信件,“嗯,過會子就睡了,你們先下去吧。” 這是她下午回寢殿后叫明夏幫她翻出來的,信上的內(nèi)容無疑是叫她在宮中想想辦法,在皇上面前替家里求情。 纖長的指尖掃過上面的字跡,最終沉了沉,將信紙隨意折了放回到面前的信封里,溫映寒望著桌角上熱氣氤氳的藥汁,還未飲下舌間便已泛起了苦意。 少喝一次,應(yīng)該也不打緊。 她端了藥起身往窗邊的盆景旁走,一點(diǎn)藥汁將將要斟下去。就聽身后驀地傳來一道男聲。 “在做什么?” 那聲音低沉醇厚,隱隱帶著些磁性,在這清冷的寒夜里顯得格外好聽。 溫映寒手指一顫險些未拿住手中的瓷碗,她忙回頭望去,只見那人身著一身赤黑色的金龍盤紋緊袖衫,下著黑色金絲團(tuán)云靴,鳳眸狹長,五官立體,腰間系著的質(zhì)地上好的如意佩愈發(fā)襯托出他渾然天成的貴氣,只消一望她便認(rèn)出了這人是沈凌淵了。 即便換了衣著,那人卻始終未變。 溫映寒將瓷碗放到一邊,忙蹲下身行禮,纖長微彎的睫毛輕掩住她的視線,她不敢再去望他的眼睛。 猛烈跳動著的心臟仍未平復(fù)下來,溫映寒不由得暗中抱怨,他怎的走路都沒有聲音的? 沈凌淵薄唇輕抿,眸間的神色深不見底。她這副畢恭畢敬行禮的樣子,他已經(jīng)在無數(shù)個白天和夜晚里司空見慣了,那雙好似含情的眸子里永遠(yuǎn)透著淡淡的疏離,仿佛什么對她而言不過是云淡風(fēng)輕。 若不是從御醫(yī)口中確認(rèn)了她失憶的事,他幾乎都要懷疑面前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把過往的事情全都忘記了。 果然,人的性子是不會變的。 焐不熱。 三年的空白,足夠她將他從印象中徹底抹去,從前冷著卻好歹還認(rèn)得,如今怕是連最后的念想也忘記了。 溫映寒未敢抬頭,卻知道對方仍在望著自己,她低低地開口:“皇上……” “皇后還認(rèn)得朕?”話一出口沈凌淵便有些自嘲,只瞧著自己身上這身金龍紋的錦袍,整個大盈朝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敢如此穿著了。 罷了,他還在期望些什么呢? 溫映寒不知他為何會這樣發(fā)問,雖然失了這些年與他相處的記憶,但也不至于連沈凌淵這個人她都認(rèn)不出了。 溫映寒朱唇輕抿了兩下,輕聲開口:“臣妾還認(rèn)得的。” 沈凌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