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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過與你會有賓客賀之的那一天,如今只愿你安穩,我也不舍叨擾。墨逸之目光里印著蘇暮離,一如四百年前的初見,那日木兮林中春暖花開,仿佛一切從未更改,他眼神中的深潭化作碧波,想著,不若就將那一百年念念不忘的耿切作一場黃粱夢罷了。許是天意,枝頭的鳥爭相鳴的大聲了些,很是清脆,引得暮離朝后看去,卻見一男子就站在自己身后,右眼處的紫狐尾印很是顯眼。雖是初見,暮離卻一種無緣由的莫名熟悉,只覺這男子清爽之風,凜然之態勝師父更多,一時腦子轉不動彎,手里的花落了一地,沖墨逸之喊了一句:“仙人?!?/br>那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不為人所見,看著女子的花落了一地,安撫似得溫柔說道:“我并非仙人。”衣衫白蓮隨風飄動,更勝仙風道骨。蘇暮離原以為這仙人約莫是看守這木兮仙林的男仙,聽對方如此一說,心便踏實下來,想著這人該是和自己一般無二,闖進這禁地心向往之。于是撿起地上的野花,然后好好向男子做了一輯:“我喚作蘇暮離,你我本是同道中人,敢問公子姓名?”說話時還對墨逸之使了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說的眼色。“從前識得一位女子,她喚我墨逸之?!?/br>“墨逸之,這名字甚是好聽?!碧K暮離注意到墨逸之衣衫上的刺繡,覺得那繡法與自己如出一轍,對做女紅的繡女好奇起來。“墨公子,這白蓮出自哪位姑娘的手法?”“從前識得一位女子,她說她在天宮見了一池極美的蓮花,逢我生辰那日為我繡了白蓮?!蹦葜粗K暮離,講了一件幾百年前的事,他不曾對眼前的人說,從前識得一位女子,如你一般。半響,見蘇暮離盯著白蓮沒有反應,墨逸之補了一句:“離兒,你喚我逸之便好?!?/br>“這白蓮繡的是不錯,只是為何只繡到一半,那女子不蠢只拙,可惜一幅好端端的刺繡?!痹捳f出嘴,蘇暮離才驚覺不該如此品評墨逸之的故人,繡的既是蓮子,說不定墨逸之與這女繡工還有一段纏綿舊事,自己豈不嘴欠,忙圓話:“墨公子莫怪,這圓滿有圓滿的好,殘缺有殘缺的意境?!?/br>她還要說話,被墨逸之打斷:“無礙,她若聽的你這番話怕是也無甚說辭。”蘇暮離以為自己看錯,墨逸之的話竟是含著幾分笑意說完的,更是不知所措。“離兒,喚我逸之便好。”那人不死心的又重復了一遍。蘇暮離自知自己先前說錯話,此時也就應了墨逸之這說話,討好似的紅著臉說道:“逸之,你說什么我應了就是?!?/br>正是蘇暮離左右覺得不知如何是好,南桑出現的及時,一臉慌張似是尋她已尋了許久,拽住蘇暮離先彎腰低頭喘口粗氣,緩了片刻便要拉著暮離離開,還說:“離jiejie,萬是別誤了回南星宮的時辰!”蘇暮離見來了救星自是有些歡喜,卻不便表現出來,只被南桑一路扯著一路同墨逸之告辭。南桑先前趕著時辰并未仔細看蘇暮離身旁這人,此時留意著回了頭,一時愣住停在一旁,那人如清波里嵌了的玉石,冷峻通透,容顏里有著幾分似有若無的熟悉,帶著隱隱不祥之感。南桑這么出了神停了片刻,被蘇暮離推了一把立刻散了腦中所想,一□□回天宮。墨逸之看著二人離開,拾起地上的斗篷,眼神無恙,卻抵不住心動。他怕她記著,如今見她果真忘了卻又難掩頹然,他從前聽過天宮有一種叫做惘生丸的丹藥,果然不比其他,如何竟教人忘的這樣徹底?這樣無用功的想著,墨逸之唇邊泛起一絲苦笑,默然地披起斗篷向烏涯山走去。林外雪依舊飄飄然,與林中恍如隔世。墨逸之忽覺口渴,他一實在的啞巴許久未說過這些說話,想著自己屋子里還有一個受氣批改公文的狐媚子能泡的一手好茶,就步步行的快了些。作者有話要說:墨逸之和子尋相處了一百多年,基本是子尋付出比較多吧。第6章烏涯醉酒北辰宮的正廳里,幻滅坐在殿上,屠七平站在幻滅身旁,覺察著下一秒的動靜。廳堂里靜謐無聲,客座是不安的蘇暮離和南桑。南星宮有回宮的時辰規矩,此時已過了回宮時辰,蘇暮離和南桑卻還在北辰宮被請著“喝茶”。南星宮仙君幻生與北辰宮仙君幻滅本是師承同門,后同成了仙。二人雖是師兄弟卻因秉性不同來往甚少。天宮之上,居東日宮已魂魄俱散的風且仙君與幻生最是投緣,那風且便是彼時逾越天規的碩人的哥哥。想起幾百年前那一樁天宮隱事,冥斂臺上受刑的仙妖之子墨逸之,便是幻滅以七七四十九鞭煉魂鞭笞罰的。說起幻滅,性戾卻是情種。天宮之上人盡皆知,他于碩人情深,只是碩人早已心有所屬,就算不是如此也斷然瞧不上幻滅如此秉性。那幻滅卻歸咎他人,恨透了烏涯狐王連帶那生出來的非仙非妖的墨逸之,一百年來他暗自派金麒麟日日巡查墜落凡世的墨逸之,責令是死是活,必要找到。堆積在幻滅骨子里的怨憎恨、求不得早已鋒如刀劍,只待出鞘,他怎么肯輕易放過墨逸之?不過任三界最是驍勇從無敗績的金麒麟,一百年間也未得墨逸之半絲半毫消息。話說回來,今日北辰宮借著喝茶的名頭請來蘇暮離和南桑,無非是金麒麟中有人無意見他們從禁地出來,得了把柄?;脺缭鐚λ莻€師兄幻生大有罅隙,借此一事便想小題大做借這兩個弟子使幻生難堪。金麒麟中那人又向幻生道,聽聞幻生那兩個弟子在回來途中曾議論在木兮林中見了墨逸之?;脺缏牶笮闹写笙?,眼角抽動,改了原先主意心中片刻擺好了一盤棋,一百多年來,他終于等到了他。“幻滅仙君請我二人前來所謂何事,還請明言?!碧K暮離捱不住這屋子一股實在壓人的氣氛,離座起身恭敬問道,若真是要治罪,她也坦蕩蕩的認了便是,領罰便是。“請仙君明言?!蹦仙U酒饋砀胶偷?。“哼,倒是有南星宮的樣子,我那師兄教徒弟教的頗不錯。”幻滅說完這一句才放下茶碗,看向兩個少年,繼續道:“只是,擅闖仙林這事也是幻生教的?”幻滅看著暮離和南桑,氣勢凌人,不容辯駁。蘇暮離知道終究錯在自己闖了禍,少不了驚怕,倒不是怕受罰,只是怕原是自己的過錯,卻讓師父落了旁人話柄。“林子闖是闖了,錯便是錯了。但只一點,幻滅仙君需知,這樁事與我師父絕無半點干系?!蹦弘x一番話表面說的理直氣壯,只表明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牽連南星宮,更不關師父。南桑心里發了慌,卻也明蘇暮離之意,決絕的眼神看向幻滅:“我等領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