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鈴鐺細微地響了一下，里面濃郁的咖啡香氣便撲面而來。

吧臺和收銀臺直直地連成一長排，被擺在一邊，剩下的一大片空間都屬于客人，下了班的白領(lǐng)們?nèi)齼蓛傻卦谀举|(zhì)桌椅和彩色的軟皮沙發(fā)上落座，用咖啡的醇香放松著緊繃了一天的神經(jīng)。自然地，也有人即便在這兒也沒法徹底地放松，他們面對著電腦敲敲打打，只是用咖啡|因刺激他們疲憊不堪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好讓自己鼓起勁兒，來完成這一天還未完成的工作。

薛齊就在靠墻的一張桌子上坐著，他穿著西裝打著領(lǐng)帶，面前擺著一臺超薄筆記本電腦，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見到徐揚，他微微地笑了，站了起來，向他招了招手。

徐揚走了過去，拉了一把沙發(fā)椅坐下：“你點了什么？”

“原味拿鐵。”薛齊說，“晚上攝入太多咖啡|因?qū)λ卟缓谩！?/br>
“那我也要拿鐵吧。”徐揚說，“你還要點別的什么嗎？”

“再給我來兩塊曲奇餅干，我晚飯隨便吃了點，現(xiàn)在又有點餓了。”

徐揚起身，去了吧臺。過了會兒，他端了一個盤子回來，將一碟巧克力曲奇和奶油曲奇遞給薛齊，剩下的都放在他自己面前——大杯抹茶拿鐵，一碟雞rou三明治，和一只芝士蛋糕。

薛齊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你沒吃晚飯啊？”

“現(xiàn)在正要吃。”徐揚滿不在乎地擦了擦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第十章命運（2）

徐揚吃東西的樣子很斯文，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賞心悅目。

薛齊見他吃得津津有味，又是心疼，又是歡喜：“下次如果你的咨詢被安排在晚上，你早一點吃飯，一直空腹對胃不好。”

徐揚已經(jīng)學(xué)會該如何應(yīng)對像個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的薛齊，他虛心地點頭稱是：“知道了，謝謝關(guān)心。”

每次不論薛齊說什么，徐揚都選擇虛心接受，有時薛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聽進去了，還是沒有聽進去，但他顯然不適合再繼續(xù)念叨他了。

過了會兒，在滿屋子的咖啡香氣中，兩人沉浸在各自的工作里。薛齊開始做公司的匯報PPT，徐揚開始看他帶來的專業(yè)書。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半小時后，薛齊開始有些坐不住了，他將腦袋從電腦屏幕后頭探出來，盯著徐揚手里的書本看。

那是一本外文書，從封面的標題，薛齊只辨認出“神經(jīng)”和“心理”兩個詞根，書名全由專用名詞組成，光是這樣看，就知道它十分枯燥難懂。

薛齊和徐揚面對面地坐著，這時薛齊邁出一只腳，向前伸了好幾次，終于踢了一下徐揚的鞋底，徐揚隨即抬起頭來：“什么？”

薛齊小聲地說：“我有個問題很好奇，你能讀別人的心，已經(jīng)比所有人都知道的多了，也要看這種書嗎？”

徐揚正好翻了一頁他在看的專業(yè)書：“理論和實踐是兩種不同的東西，書里的內(nèi)容是理論，平時的咨詢是實踐，一名好的咨詢師兩者都要重視。就算我有實踐的能力，也要不斷地接觸新的理論，才能保證自己不被時代淘汰。最重要的是，如果哪天我突然沒了這種能力，這時我就需要這些理論來為我服務(wù)了。”

薛齊回味了一番他的話，眼睛跟著亮了起來：“你是說，你的能力有可能會消失嗎？”

如果真是那樣，那真是一樁好事。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徐揚不咸不淡地說，“我只是覺得近兩年使用它的時候，對身體的負擔(dān)越來越大……為了多活幾年，我還是盡量少用這種能力，所以有機會就多學(xué)一點。”

薛齊連忙點頭：“對，你是要少用這種能力，能不用，盡量不要用了。”

徐揚抬起頭來，對他淺淺地一笑：“我已經(jīng)很少用了，在做咨詢的時候，也是在完全沒有方向的時候才讀一下來訪者的心理——我很難保證不會讀到和我想要搜尋的信息無關(guān)的內(nèi)容，為了保護他們，我也盡量不使用它。但即便用了，只要不是長時間地用，對身體其實沒什么損害……所以，你放心吧。”

薛齊點了點頭，在徐揚將視線收回到書本上之前，他說：“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是從什么時候……從什么時候起……”他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揚，“對我有那種意思的？”

徐揚微微睜大了雙眼：“我不知道。”

薛齊有些失望，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最后一個問題，你是從什么時候起，知道我對你……就是……知道我喜歡你的？”

這回徐揚不能說他不知道了，徐揚笑了一笑，笑得有些尷尬：“這個問題一定要回答嗎？”

薛齊鄭重地點頭：“我想知道。”

“前段時間我住院的時候，我的能力有些失控，你們所有人的心聲都被我聽見了……那時我明確地知道了你的想法……但在這之前，我也稍稍有點感覺到……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薛齊感到有些窘迫，祈禱著當時他沒在腦海里想些奇怪的念頭，被徐揚聽見。為了掩飾這份窘迫，他又不受控制地說了一些更加窘迫的話來——

“我也不知道我是從什么時候起開始喜歡你的，雖然我很想知道，但這種事情本來就很難說，最多只能給出一個時間范圍——如果我讓你讀一下我的思想，你能知道嗎？”

徐揚微微一愣，跟著他說：“應(yīng)該可以吧。”

薛齊變得有些騎虎難下，一方便他確實很好奇，另一方面他又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那要么你……讀讀看？”

他原以為徐揚會拒絕，但或許徐揚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竟然立刻同意了：“我會從一數(shù)到三，當我數(shù)到三的時候，我就開始讀，你做好準備。”

薛齊深吸口氣：“……我準備好了。”

與此同時，他在心里用力地回想著，他是從什么時候起喜歡的徐揚。

“一、二……三。”

徐揚的眼神變得專注，這讓薛齊倍感緊張。

慌亂之中，薛齊連忙補充：“我覺得是從那次我到你家去，就是給你送水果的那次……從那次之后，我開始喜歡你的。”

徐揚眨了眨眼睛，顯然是已經(jīng)讀完了，他平靜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里面的拿鐵。

薛齊萬分緊張地盯著他瞧：“怎么樣？你讀到了什么？”

徐揚的眼睛慢慢地變得有些濕潤，但沒有給出一個具體的時間：“你說的不對，比你想的要早。”

說完這句，徐揚便捧起他的專業(yè)書，將臉埋在了書后，再也沒有說什么。

薛齊的心里又酸又癢，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但他直覺徐揚是不會告訴他的，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徐揚搭理他，薛齊只好嘆了口氣，也將臉埋回了電腦后頭。

他們一直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