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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山巒疊嶂,樹木葳蕤,冷靜的街道碾過汽車,混合著幾聲狗吠,寂靜得像異外時空。唐明玉站在這龐大的靜謐里一時怔住了,周閔煒在前面招呼他,門口站了幾個人在說話,似乎男人也在那里,煙頭的火光時明時滅。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迫不及待想奔向他。他小跑幾步,沖著那個高大的身影去。男人站在晦暗的燈影里,拖出一個長長的影子,和那些人商量著事。他提著包跑過去,男人連一個眼神也沒給他。唐明玉小聲道:“我來啦。”霍家銘終于看了看他:“嗯。”“首先還是得解決釘子戶的問題,他們杵在這,我們怎么開工?”“那就給他們錢嘛!挨家挨戶去勸,我就不信錢砸下去他們還不走。”“那之前的拆遷戶呢?你這樣對人家又不公平了。同樣的平方面積換的錢不一樣,按下這頭那頭又起來了,這不是鬧嗎?”“那你說怎么辦?就讓他們賴著不走?”“主要是張蓮花一家,那家老太太太難對付了。現在就算給她多少錢,她也不會走。”“唉,霍總你怎么說?”霍家銘抽完最后一口煙,手指捻滅了火光:“不早了,大家先都回去吧。明天再說。”唐明玉站在男人身邊,什么都聽不懂,但他知道男人談著事,還是不打擾比較好。他看著男人手里捻碎的煙頭,怕他傷到,掰開男人的手,把煙灰都小心倒在自己手里,心疼地搓了搓男人的手指。霍家銘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唐明玉把煙灰倒掉,直接兩只手和在掌心揉搓。溫暖的觸感,撫平他手掌的紋路,周圍的人應和了幾聲,慢慢散了。男人問:“玩的好嗎?”唐明玉抬頭道:“您還疼嗎?”霍家銘抽出手,按在他頸后往里面走。唐明玉好奇地觀察著四周,說是酒店,不如說是個農家院。里面南北朝向的屋子,兩層小樓,一個不大不小的天井。南邊是廚房,此時還燈火通明,樓下是老板娘一家人住,樓上幾間客房。院子里拴了一只狗,見到唐明玉就狂叫。唐明玉連忙躲到男人身后去了。周閔煒帶著他們從樓梯上去,走進客房:“霍總,一切都安排好了。要不要讓他們做點飯來?”霍家銘回頭問:“你餓不餓?”唐明玉點頭。“給他兩個菜,一碗米飯就行了。我不吃。”“你夠嗎?”唐明玉拼命點頭。周閔煒遲疑道:“您今天還沒……”霍家銘擺擺手,周閔煒出去了。唐明玉打量著這間屋子,雖然院子里混亂不堪,里面卻是別有洞天。一張歐式鐵藝床,墜著小碎花的窗簾,小餐桌上碼著整整齊齊的餐具,還有一束鮮花插瓶,外面則是寬闊的陽臺和仰頭就可以看到的漫天星光。他一下就喜歡上這里了,好奇地在屋子里轉轉看看。門聲響,老板娘端了飯菜來,鄉下地方照顧不周,熱情地招呼他們過來吃飯。他謝過老板娘,對方擺了滿滿一餐桌,雞鴨魚rou,鄉下小炒,還有兩海碗米飯。老板娘嘮了一會磕,終于走了。他一個人敷衍了這些時候,男人全無動靜。他只好過去請:“您也吃點吧。”霍家銘處理著工作,頭都沒抬。原來還是這樣……在別人面前男人還會和他說幾句話,獨處則又是不理不睬。不過,他來的時候心里有準備了。不管他怎么冷落他,他都不會氣餒。唐明玉挽住男人的胳膊坐他身邊:“就當是陪我吃點好不好?”霍家銘審視的目光轉向他,他到底有幾張臉?又在隱瞞他什么?不過如今焦頭爛額的情況,他沒心情對付這個家伙,只能先把他綁在身邊。唐明玉被他盯著,心虛地移開視線。男人冷笑。肚子實時地咕嚕了一聲,唐明玉羞慚地低頭。霍家銘道:“吃飯吧。”炒得脆脆的干煸蕓豆、一小碗雞湯飄著香菇丁,雞蛋配著野菜青澀的味道,還有一尾肥碩的紅燒魚。唐明玉仔細地挑出刺,將一小碟完好的魚rou放在男人面前。一面自己吃一面還給男人夾菜,霍家銘煩躁地:“吃你的吧。”唐明玉埋頭扒飯,不屈不撓地又給他盛了一碗湯。男人被他伺候慣了,有脾氣也發不出。“您怎么來這里出差了?”霍家銘蹙眉:“我不能來?”“不是,這里好安靜哦。好像是鄉下地方,您在這里還有項目嗎?”霍家銘瞪了他一眼:“我的事不用你管。”唐明玉無奈地笑笑,敏感地覺得男人的心情不太好。吃完飯,簡單洗了個澡,唐明玉換了衣服上床。沒想到這鐵藝床一上去就咯吱發出偌大的聲響,他嚇得愣在了那里,霍家銘鄙視的目光看來,唐明玉尷尬地:“床好像不太好……”盡管男人千頭萬緒,一整天都是糟心事件,還是被愚蠢的唐明玉神奇地安慰了。翌日唐明玉一覺醒來,男人已經不在房間了。從二樓陽臺望出去,整個小鎮顯出了它真實的原貌。青山遠黛,郁郁蔥蔥,一層層春種的梯田抽出幼苗,油菜花像野草一樣爬滿了山頭,一條公路筆直地通向山間。那就是昨晚他們來時的路,零星幾座房子,他們這個小樓算是最輝煌的建筑了。院子四周也栽種了菜園子,泥土的芬芳混著晨霧的清冽,沁人心脾。唐明玉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人。男人穿著黑色夾克,在幾個村干部的簇擁下從下面的園地爬了上來。他穿著打扮都很普通,手指夾著根煙,鞋子踩了泥,像這里所有當地人一樣杵在那商量事。看得出,那幾個干部都待他頗殷勤。他是清鄉難得的貴人,出錢為他們改變貧苦現狀,他們的政績都綁在這個人身上,怎么不感恩戴德。眾人商量了一通,還是決定先從張蓮花一家入手,解決了她就解決了大半問題。霍家銘是極不想回清鄉去的,如果他想去,也不會拖了這么久。二十多歲離家,他再也沒回去過。如今是逼得他不得不面對了。這塊貧瘠的土地,越往里走越熟悉,二十年來沒有絲毫變化,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鐫刻著舊有的痕跡,像陰影一樣跟了他大半生。這里離清鄉還有幾里路,他就已經隱隱有躁郁的癥狀,如果看到那一家人呢?聽到他們的聲音?他拒絕去想。“張蓮花一家就駐守在村口,我們最好趁著她下午去姚家口打水,好好勸勸她家里人。”你看,聽到她的名字都會惡心。霍家銘忍住內心的厭惡,面不改色道:“那就下午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