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不是“哦”。

孟現擰滅煙頭，握著方向盤轉了個彎，余光看了看孟進。

“你說‘是’？”孟現問：“是什么？”

他很喜歡我。

孟進不動聲色的想著，翻開了放在膝蓋上的書，稍稍活絡了一下脖頸。

他垂下眼，睫毛在下眼瞼投下一小塊陰影，緩慢說道：“不一樣的。”他說：“爸爸喜歡我和喜歡你是不一樣的。”

孟現聞言嘖了嘖舌，笑了笑，說：“但占有欲是沒有理由的。”

車開得很快，他們到家時宋見優還在做飯。說是做飯，保姆也不讓宋見優下廚，他只管把食材切好，土豆絲切的一塊大一塊小的。保姆在一旁盯著，看他切完了才重新拿過刀又切了一遍。

孟現先進去觀察了一會兒，忍不住說：“不是，這就是你說的要給孟進親手做一頓好的？”

宋見優聽到孟現聲音后抬了頭，去水池里沖了手，把手上的水甩到他臉上。

“少裝好人，不是你讓劉姨不讓我下廚的。”他走進孟現，把手往他衣服上擦了擦，才問：“寶寶呢？”

“外邊客廳。”孟現靠著門，斜斜的看著他。

宋見優從他身邊走過，突然又轉身說道：“大佬，你抽煙了。”

“一根。”孟現豎起食指。

宋見優說：“你愛抽就抽，別在寶寶面前抽，尤其是車里，就算開了窗也是密閉空間，你別不當回事。”

出去時孟進不在，他又上了二樓，敲了敲孟進房間的門：“寶寶？”

宋見優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孟進整個人蜷縮在被子里，縮成一個球，他上去掀開被子就看到孟進抱著自己一動不動，一雙眼睛正亮晶晶的看著自己。

感覺瘦了。

變小了。

孟進舒展開身體的時候宋見優再次確定就是瘦了小了，有些心疼。

“寶寶，都和你說了在自己家不用這么不自在……”他話還沒說完，孟進就打斷他說：“爸爸，我沒有不自在。”

孟進坐起來，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和他說：“我心跳的很快，我想讓它跳得慢點。”

因為看見你了。

因為喜歡你。

因為你也喜歡我，哪怕不是一種喜歡。

宋見優捂上了孟進的左胸口，隔著手掌心感受他的心跳，告訴他：“是有點兒快。”

第8章

宋見優的掌心貼的牢牢的，隔著衣服傳來的熱度就像一陣悶熱的風，風吹過后人才感覺到剛才的溫度有一絲不同。他的掌心離開孟進身體后，孟進才體會到一絲余溫。

孟進看著宋見優，奇異的安下了心。

他的心跳趨于平緩，他能感受到身體里血液流動的那種鎮靜。

宋見優笑著說：“寶寶，你怎么這么可愛啊？”他摸了摸孟進的肚子，又說：“你這樣抱著自己壓著心臟它不會就跳不快了，你得放松一些，不去想它。”說著，他又摸了摸孟進的腰，覺得到處都是骨頭，他見孟進的臉上并未多做表情，仿佛一張臉只有眼睛在表達自己的情緒，看上去那么淡定卻能說出想讓心跳得慢一點兒這種話，做出這么可愛的動作，說明孟進在緊張。

孟進總是把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很好，可是卻能開口坦白：“我心跳的很快。”

宋見優輕聲問：“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么會心跳加速？”

孟進仰起臉看他，明明就是一個孩子，他想。

宋見優開始小心的引導孟進。

“寶寶，你是不是在緊張？你見到我緊張對嗎？”他問：“但是你告訴了我你在緊張，你不害怕我，那是為什么？”

孟進的嘴唇動了動，兩片唇瓣抿在了一起，他已經有了喉結，微微突起的一小塊。

“爸爸，”宋見優看見那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覺得孟進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啞：“因為我想讓你知道，”孟進看著他，仿佛是在觀察著他的神情，接著說：“我想讓你知道我很喜歡你，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和我住校沒關系。”

宋見優聽完后抱住了孟進，孟進的小腦袋貼在他的脖子上，頭發戳的他很癢，臉又埋在他的肩膀里，他能感覺到孟進不安分的動了動。

“別動，寶寶，”宋見優說：“我想抱抱你。”

孟進之后又沉默了下來，宋見優摸著他背上那對蝴蝶骨，孟進突然側過臉，把嘴唇印上了他的脖子，只一小會兒，宋見優就忍不住說：“寶寶，嘴巴，我的脖子很癢。”

孟進攥住了他的衣服，緊緊地，見他沒有松開抱著自己的手，才慢慢的把嘴唇挪開了。

很多年之后宋見優都會回想起這個以為不經意的吻。所有感情抽絲剝繭開來，才發現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第9章

最后還是保姆做好飯后，孟現上來叫他們下去吃飯。

門開的一瞬孟進抬了頭，在看到孟現后又垂了下去，宋見優捏了捏他的脖頸。

宋見優和孟進坐在一起，孟進垂著臉，只能看見頭頂細小的發旋兒和頭發梢，宋見優窩在他身邊和他說話，看不出他有沒有在聽。

“吃飯了。”孟現倚在門口，叫他們。

“知道了，”宋見優站起來走向他，又回頭叫孟進：“寶寶，走，吃飯。”

孟現自然地伸手拉過宋見優要往前走，被宋見優制止，在他耳邊小聲說：“你等等寶寶。”

孟現的手頓了一下，轉身看了看孟進。

孟進的動作很緩慢，他站起來之后不是跟著走出來，而是回去疊被子，捏著被子的角對折，看上去不慌不忙的，可關節處像被人釘了釘子。

宋見優沒有喊他快點兒，孟現也沒有出聲。孟進疊好被子后才慢吞吞的朝他們走過來，出去后還認真的關上門，一本正經的像在做什么儀式。

宋見優自然而然地攬過了他的肩膀，說：“走吧。”

孟現同樣上前攬住了宋見優的肩膀，說：“疊羅漢呢？走吧。”

到飯桌上，宋見優說：“寶寶，所有菜都是我切的，四舍五入相當于我做了一半。”

孟現笑，宋見優就瞪他，像是不好意思的為自己辯解：“寶寶，我做飯其實挺好吃的，我下次給你們露一手，某個居心否測的人別阻攔我大顯身手。”

孟現夾起一根無藥可救的土豆絲，上半段粗，下半段細，說：“哦，那我拭目以待了啊。”

宋見優繼續瞪孟現。

只有孟進說：“爸爸做得好吃。”

“還是寶寶捧我場。”宋見優說，又看了孟現一眼，之后夾菜給孟進，詢問味道怎么樣，孟現要說話，還被他打斷了，神氣哼哼的講了一句：“大佬，食不言寢不語。”

自己卻一直在說話。

“寶寶，這道菜怎么樣？”

“寶寶，我覺得劉姨今天的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