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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哦?君郎只此一言?”連皇帝陛下都語帶懷疑,笑容淡了兩分。賈家銘微微直起身,仍舊低著頭并不如馬超說到精彩處時昂首挺胸的銳意,顯得謙卑而溫吞。但聽見他接下來的話,卻又為他話語從容,帶著君子如風(fēng)般素雅笑意的姿態(tài)而傾倒:“吾皇萬歲,小兒認為馬進士之言為善,卻非大善。”他一句話,便將百官武將認可的言論貶低了一層,但沒有人——或許除了臉色一變的馬超——以為是這個黃口小兒不自量力口出狂言,都默契地靜待他下面的未竟之語,只聽賈家銘徐徐道來:“自古以來,不破不立,舉凡時間兩全其美之事可一而不可再。何況,鮮卑景況與洛京千百年風(fēng)骨大不相同,若是以洛京文武之政效仿之,新軍立府的鮮卑自當守成無過,卻未必有功。”這句話說得更重了,他的反擊讓貞元皇帝十分感興趣,興味盎然地哦了一聲,示意他接下去說。大殿之上的天子門生們,都聽出來了,現(xiàn)在,才是賈家銘真正反擊馬超的時刻,他們方才都為馬超的風(fēng)采而傾倒,完全無法預(yù)想賈家銘會說出何等的言論才敢如此批駁馬超那等驚艷絕倫的諫言。滿腹懷疑卻又萬分期待。賈家銘朗聲道:“小兒敢問陛下,鮮卑立軍目的為何?鮮卑新軍何去何從?鮮卑新軍立足之所,又在何地?”接連三個問題,竟當面拋向當今圣上,讓人為之提起一口心氣,雖然對他很快自圓其說答復(fù)了這三個問題,但也讓人不能不為他的膽識而喝彩。賈家銘道:“小兒斗膽,私以為陛下破釜沉舟立軍鮮卑,是為了斷腕沉珂,更為了大靖赫赫軍威。而非同內(nèi)州一般,再出一個文臣治下的綿軟鼠輩!鮮卑新軍定當淬煉筋骨改頭換面,假以時日定當是大靖全部軍士包括鮮卑邊境軍、涼州駐軍、寧州駐軍也不可爭鋒的英才之輩,他們將是沖鋒陷陣的勇將,也將是保家衛(wèi)國驅(qū)逐韃虜,甚至踏足敵國的大靖鐵騎!而鮮卑新軍是陛下的門生,就如我等一樣,不以己身為榮,不以一姓為尊,只是天子門生,共赴大靖國威盛名!陛下的尊榮,才是他們的榮耀,如此,大靖一石一木都是他們的立足之地,若非如此,普天之下已無他們立錐之所!”如此堅決,如此鋒利,如此狂言!他好似完全不知自己一番言談,將得罪多少人,甚至冒犯天威將皇帝不下不容人揣測的野心,訴諸人前,公布天下!上位的天子陛下喜怒不變,他卻好似半點不會看人臉色,之前溫雅全是假象撕開之后露出灼目風(fēng)華,硬聲道:“吾皇在上,如此大業(yè),怎可因文武之分踟躕不前優(yōu)柔寡斷,自當破出文武之別!鮮卑,沒有吏治,直轄與天子之下!以天子監(jiān)軍、親使之身,代行天子扶持、勉勵之情,皇恩浩蕩,新軍自當奮勇向前不敢懈怠,更不敢褻瀆天恩行那違法作亂之事!小兒叩拜陛下,若當一日行此決斷,小兒只愿為陛下馬前驅(qū)使,敬獻綿薄之力!”賈家銘叩首以拜。大殿之上,雅雀無聲。驀然間,上座天子朗聲大笑:“有臣若此,朕何幸乎!”第227章懂我之人狀元郎騎馬游街而回。陳府中難得的熱鬧,老夫人張羅著福果福包還有八寶米待年輕的家中無長輩的新科狀元去給各府送福——賈家銘門庭獨立,這些關(guān)系現(xiàn)在走動起來正是好時機。朱定北被老夫人打發(fā)著去門口迎人,又拉著寧衡去合計該送福到多少府邸上。吹鑼打鼓的聲音傳來,賈家銘一身喜慶紅裳,下馬之后,得了吩咐的陳府管家便開始給差役和吹樂的班子紅封,喜得他們多吹奏了一刻,街聞巷知,給街坊也多分去一些彩頭。賈家銘面色紅潤,進了府便想換下狀元服——游街的時候他便已經(jīng)出了幾層熱汗了,趕過來的老夫人趕緊攔了,將他領(lǐng)到祠堂,上面供奉著陳閣老以及陳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還有新添的賈妍和張府外祖父母的牌位,老夫人身邊的婆子幫忙唱喏將他考取狀元光耀門楣的事告知英靈們,等賈家銘叩足了三拜,將供奉呈給先祖,再點了三香燒足紙錢,才算了了。秦府、樓府、鎮(zhèn)北侯府和長信侯爺?shù)馁R禮已經(jīng)送到,新的了狀元郎送福的府邸也陸續(xù)將賀禮送來,老夫人在忙完之后便回府上了畢竟她可救急但到底不算正經(jīng)長輩。賈家銘這一日經(jīng)歷了殿試、點狀元、游街,已經(jīng)是精疲力盡,便先將禮單放一放,明日再看。見朱定北和寧衡也要離開,他第一次主動開口道:“今晚留下來好嗎,我心里總有些不踏實。”像做夢似得,踩在云端上,讓他覺得興奮又忐忑。朱定北笑起來,“狀元爺開了金口,我等哪有不允?你若是還不想睡,咱們?nèi)ピ鹤永锖缺迫绾危俊?/br>賈家銘欣然應(yīng)允,兩倍熱酒下肚他才算緩了過來,聽長生笑說已經(jīng)將他騎馬游街的場面畫下來,給秦奚和樓家兄弟送去了,他臉上一熱,抿唇笑道:“陛下已經(jīng)當廷應(yīng)允了我的請求,想必會借勢很快將鮮卑監(jiān)軍代行吏治的政令推出,屆時……我得償所愿,只是怕今日當著陛下的面言辭用力過猛連累到你家里。”殿試之前,皇帝會問什么誰也不清楚,朱定北和寧衡給他摸索過,猜了幾個時政熱議又比較棘手的問題,鮮卑吏治當然也在其中。賈家銘有意到鮮卑府監(jiān)軍,而朱定北也有意通過它讓別人明白鮮卑新軍往后的歸屬,將他們和朱家軍撇開關(guān)系,兩人不謀而合,賈家銘今日那番驚天動地的言論早早就是和朱定北通過氣的。“不怕你言辭犀利,就怕這味猛藥嚇得還不夠重。”朱定北放下酒杯笑道:“你把皇帝捧得越高,朱家就越安全。現(xiàn)在宮里宮外可都傳遍了,狀元爺在大殿上是何等的威風(fēng),不僅氣勢將馬超壓得抬不起頭來,更把滿朝文武震懾得夾緊尾巴,連皇帝陛下都說你是他人生一大幸事,何等威風(fēng)堂堂,往后只管仗著這句話橫行霸道,可不能露了怯給皇帝丟臉。”賈家銘失笑,又將馬超的應(yīng)對說與他們聽,朱定北同寧衡對視一眼,朱定北沉吟道:“看來馬太傅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馬超得了榜眼,恐怕已經(jīng)恨透了你,好在你將離京赴北,否則難免在官場上遭小人算計。”賈家銘今日殿試過后注定他與以往以內(nèi)閣中書為目標的狀元郎不同,他要走的是一條更艱難的偏鋒之路,今日提出廢鮮卑吏治以天子直轄號令三軍,便是與文武大臣都結(jié)下怨果,在鮮卑的時候還好,往后調(diào)回洛京的話,已經(jīng)可以想象到要受到多少人的為難和報復(fù)了。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