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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今年在護國寺中與佛法共度,后宮中的熱鬧依舊沒什么不同。老夫人今年比昨年卻是要多忙幾分,陳府與鎮北侯府不過隔著一條街,賈家銘今年初立府中,除夕當夜一家之主要祭拜先祖還要除歲迎新,一應繁文縟節都不能踏錯。哪怕之前已經交代過,臨到除夕這一日,老夫人還是親自去了一趟陳府,一一看過準備的東西確定沒有疏漏,又同賈家銘再說了一遍該做的事,見他心有成算才匆匆趕回府中主持大局。除夕夜里,連很久不在人前露面的林氏也出來給老侯爺老夫人敬了酒,還給了朱定北一份紅封。自從小王氏去世之后,她便幽居院中,便是當日朱振梁負傷歸來,她也只是露個面,見夫君不喜她照顧,便也識相地回院中不出來給他們添亂。她的膽子是越來越小了,連朱定北都覺奇怪,畢竟府中沒有人虧待她,她也沒犯什么錯,這般避諱倒像是做過什么虧心事一般。老夫人年紀大了,勞累了一天,團圓飯后便早早歇下。老侯爺陪著朱定北守歲到子時正,放了炮竹也回了屋中。朱定北卻睡不著。重生至今,已是第八個年頭,大局早已看不出前世的形勢,朱家過早地在這一場的明爭暗斗中陣亡,他無從之后朱家滅族之后大靖又經歷了什么,是誰成為那場爭斗中最后的勝利者。而這一世,什么都變了。李家將早早被他扼殺在搖籃之中,李黨浮出水面,匈奴野心勃勃,龐然大物漸漸展露在他面前。一切,也隨之變得撲所迷離。作為執棋者,身處其中,他卻看不清棋盤上的黑白,如何能贏這一局,他沒有答案,也同樣,沒有必勝的把握。叫了水生陪著一同喝酒,一板一眼的小管家卻堅守在他身旁不動搖。他看得出來,在一片歡欣之中,少爺的情緒并不好,老侯爺離開后,他更是懶得遮掩。照他這樣的喝法,肯定會喝醉,明日是正月初一,一大早便要祭祖,他可得在一旁看著,免得他喝起來無所顧忌誤了明日的正事。朱定北埋怨他無趣,直說要去和朱三叔好好理論理論,他一個活潑的小娃怎生就被他言周教成一個小老頭了。還沒嘟囔個所以然來,便驀地往一處看去,而后笑道:“水生不肯陪我喝酒,寧九你下來陪我喝。”剛剛在暗處落腳的寧家暗衛驚得差點一頭栽下來,幸而在他身后的家主很快便現身,讓朱小侯爺放了他一馬——小侯爺的功力莫測,竟然一眼就發現了他,更認出了他的身份。寧九心中暗想著,回頭定要讓首領再加重訓練,否則次次丟人現眼,實在沒臉見人。“阿衡,你來的正好。”朱定北笑嘻嘻地看著他。寧衡眉間微蹙,“有煩心事嗎?”“人生在世,悲中有喜,喜中有悲。人活一輩子,誰不是自討苦吃?”朱定北詞不達意地說著,又嘆了一聲,仰頭喝酒,“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對影三人,知己幾何?空杯對月,喜怒幾何?誰又說得清楚呢,不過都是自尋煩惱罷了。”寧衡接過他手中就被,倒滿一杯,滿口喝下。朱定北就中意他的干脆,笑著把酒壺又往他的方向推了推,“酒這玩意兒,一個人喝最沒意思。來來,咱們倆走一個。”他把倒扣備用的酒杯拿來,讓寧衡倒了酒,兩人喝了一杯,烈酒辣的朱定北舒爽地喟嘆一聲,轉頭對水生道:“再去去一壺酒來,給換大碗。”水生皮笑rou不笑道:“少爺,夜深了,您明天卯時便要起身準備祭祖一事,不可多飲。”“水生啊水生,連你都變這么文縐縐的。”朱定北皺起眉頭,“你忘了當年,我們在軍中過年誰不是喝到趴下被抬回營帳。那時候。那時候……”他語氣變得模糊起來。水生奇怪:“少爺,您當年還未滿十歲,喝酒只能喝一碗,從未喝醉過。”朱定北聞言,臉色微變,悶頭喝酒不再說話了。水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有些憂心地看著他。寧衡只是笑了笑,他摸了摸朱定北的臉,說:“咱們不喝酒,我陪你打兩場,如何?”朱定北笑了,率先起身道:“拿出真本事來。”寧衡點頭。朱定北招招鋒利,實力全展。比之從前過招的時候,他的招數透露更強烈的鋒芒,像一柄開刃的奪命寶劍。寧衡起先應對起來頗為措手不及,吃力地躲了幾招,也果然不再保留余力。已經旁觀過他們許多次過手的水生,忍不住退后了一步,繃緊神經看著場中互有高低的兩人。今時今日他才明白,不論是他家少爺還是長信侯爺,他們的實力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深不可測!一動不動的寧九暗暗吞了吞口水,心道怪不得家主這些年這么拼命地習武,連他最喜愛的醫道都排在了后面。現在他才知道,若非家主那般刻苦,今日根本沒辦法在朱小侯爺手下過十招,就好比自己。若正面對抗,十招之內必已經命喪黃泉。兩人酣暢淋漓地打了一場,全無保留。老侯爺不知什么時候站在遠處觀戰,見他們雙雙竭力倒在地上,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哪怕長生善于鉆營,哪怕他在洛京這方水土里長大,但刻在血脈中的朱家氣概沒有被消磨。他的招式主殺伐,卻不失保家衛國的朱家拳法的周正之氣。欣慰過后,他又再一次生出遺憾——比起擺弄權勢,長生更適合鐵血沙場,在這里總歸埋沒了他。到這時候朱定北酒氣上頭,渾身酥軟得不想動彈,寧衡將他拉起來,見他趴在自己身上像是沒骨頭似得,便好像地將他背在背上,鼓足勁背著他回他所住的小院。老侯爺遠遠瞧見,不由笑罵了一聲,年紀在長,這賴皮勁兒倒也是跟著長了。老侯爺轉回主院,他不知道,在他轉身的那一瞬,寧衡背上的朱定北扭頭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許久才將眼中燃動的不甘和銳氣平息下來。是的,他依然心有不甘。當年的金戈鐵馬如今遙不可及,他走到今天這一步,卻仍有奢望。總想著有朝一日重回那本該屬于他的一方天地。可是清醒過來之后,他又變成了冷靜理智無懈可擊的朱家幼子,他背負的遠比前世要多得多,所以,不容得他遲疑。寧衡側頭看他,“酒醒了?”手上卻沒有放下他的意思。朱定北復又閉上眼睛,趴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