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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春苑月裴回·一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9

分卷閱讀39

    到與病人斗嘴的地步。

他將李衍從被子山下挖了出來,無奈地說:“待你養好了病,我一定要好好教你這長幼尊卑、為人處世的道理。”

李衍翻了個身,拿后腦勺對著崔渚,說:“待本王一養好病,就馬不停蹄地逃回陳宛,看你崔大人要不要來陳宛抓我!”

想著崔渚束手無策的樣子,李衍就竊笑出聲,笑了沒幾聲又開始不要命般地用力咳嗽,活像個失了智的小瘋子。

崔渚看李衍咳得面頰泛紅眼睛濕潤,就幫他輕輕撫背,哄道:“好了,好了,等你的病好了,哥哥再同你分辨這些愛恨情仇是是非非。”

李衍一邊咳嗽一邊點頭表示同意,心里卻是很遺憾。

端王自幼就是稚童性格,但凡心里頭想起了什么事情,那當場就要去做的。

再說了,端王時隔三年才想通了自己對表哥的感情,眼下是恨不得每分每秒都纏著崔渚,軟磨硬泡也好,撒嬌耍賴也罷,一定要讓表哥束手就擒才能罷休。

人都說病中乏力多倦思,李衍身為真龍之子,卻也沒辦法抵抗疾病侵擾。縱然心情是萬般急切,卻也只能偃旗息鼓,來日再戰。

于是,端王殿下就這么賴在了崔宅養病。

崔大人當初是無妻無子單身赴任,因此皇帝賜了他一處精致小巧的私宅。貴在鬧中取靜,清雅素樸,占地則并不寬闊。

端王是喧賓奪主恃寵而驕,他將崔渚平日住的臥室給占了,崔渚這個主人反倒得去住側廂房。

崔渚沒有任何怨言。趁著端王睡著的時候,崔渚輕悄收拾了幾件日常衣服,又搬上幾疊重要的官家文書,便輕手輕腳地搬去了側廂房。

崔渚之所以搬去側廂房,倒也不是在特意回避李衍,而是因為他公務實在繁忙。

崔大人每日都是早出晚歸。天還未亮就要起床準備上朝,天黑了才能堪堪趕回家里。他擔心自己早晚動靜驚擾李衍,這才與李衍分居兩室。

崔渚自然是心思體貼溫柔,這貼身照顧病人的擔子也就落到了李世榮與崔伯星身上。

李世榮忠心耿耿自是不必說,崔伯星對照顧李衍一事也是頗為上心。

原來,崔渚當年從陳宛王府回到幸原老家后性情大變判若兩人,旁人都是一頭霧水疑惑不解,崔伯星卻將個中緣由猜了個七七八八。

他能得看出來,崔公子是真心喜歡“宜安姑娘”。哪怕知道了“宜安姑娘”是端王男扮女裝假扮的,崔公子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現如今端王生了病,崔渚還不顧禮法將他抱回家來照顧,這不就能更說明崔渚對李衍舊情未了么?

都說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崔渚還未能想明白他如今對李衍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旁觀的崔伯星卻已經看個通透。

于崔伯星而言,崔渚是亦師亦兄,那么李衍對他來說,自然就是“師母兼嫂子”了。身為小叔子,照顧嫂子自然是責無旁貸的!

再說,崔渚來皇都赴任,崔伯星也跟了過來,并不是要繼續做書童,而是家中的長輩看崔伯星長大了,是時候該好好讀書考取功名,準備著做官入仕。又想著上京路苦,干脆就讓崔伯星跟著崔渚一起來皇都生活,也好彼此有個照應。

但崔伯星這孩子忠厚老實,見“嫂子”生病,表哥無暇照顧,就自覺地放下了書卷,殷勤地來到李衍床前伺候。

幸也是不幸,李衍病中無力,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著的,偶爾醒來,進食用藥也都有李世榮在伺候。崔伯星有心想給“嫂子”盡孝,卻無處施展拳腳。

李世榮還嫌他礙手礙腳,又趕他回屋去讀書。崔伯星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去念書,平日里只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兒,心中實在不安。

而比他更加內心不安的,就是崔渚崔大人了。

崔渚是天天早出晚歸,走的時候李衍還未睡醒,回家的時候李衍已經安然睡下。崔渚擔心李衍病情,便早晚各一次地來看望李衍。

他每次來,都是輕輕地推門,李世榮見了他也不會吱聲。于是當李衍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時候,崔渚就輕手輕腳走到了他的床邊,將李衍的左手從被窩里慢慢拿出來,握在指間仔細搭脈。

李衍的病情在慢慢好轉,脈象也逐漸平和。崔渚這才放心,將李衍的手又慢慢放回原處。

李衍仍然是毫無知覺,因為鼻塞緣故,他睡著的時候總是雙唇微分,輕輕打著小呼嚕,睫毛也跟著一顫一顫。

崔渚便立在床頭靜靜地看李衍的睡顏。

他也知不該偷窺病人,卻總也是忍不住。一來到表弟身邊,這腳下就跟生了根兒似的挪不開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表情看李衍的,李世榮卻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崔公子看他家王爺的眼神分明是有憐愛,又有疼惜,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清的綿綿情意。這又是應了“旁觀者清”這個道理了。

崔渚是安安靜靜地來,又安安靜靜地走。李衍身在睡夢之中,甚至都不知道表哥來看望過他。

當然了,也有那么幾次,崔渚夜里來探病,剛好撞見了李衍還未入睡的時候。

李世榮識情識趣,見狀就悄然離開,留他兩人獨處。

而李衍一看到崔渚就喜出望外,一定要從被窩里爬出來與表哥拉拉扯扯、談情說愛。

這下子,崔渚可就沒那么容易脫身了。

他本就情思憂繁,再聽著李衍一邊要命咳嗽,一邊軟軟地喚他“雁洲哥哥”,還纏著他一個勁兒地問“你還喜不喜歡我”、“要不要與我相好”之類的傻話。崔渚真是一個頭比兩個大,無論李衍問什么,都只能回一句:“等你病好了再答復你。”

崔渚也知道,他不該如此優柔寡斷。按照他平日里為人處世的原則,遇到這種情況,要么就該直接拒絕斷了對方的念想;要么就該爽爽快快地接受。

但崔渚一遇到李衍,行為做事都不像是自己了。

他心里頭實在是不敢確定,萬一……萬一表弟又是在騙他,那他該怎么辦?

或者說,萬一表弟只是病糊涂了在說昏話,那他又該怎么辦?

故而,崔渚是舍不得拒絕,又沒有勇氣接受,只能放任這剪不斷理還亂的百轉情思兀自生長。

李衍人雖病著,心里卻清楚得很,崔渚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李衍是自食惡果、悔不當初,但他心里頭并不著急。

人說姻緣天注定,端王已經隱隱約約覺察出來,他與崔家表哥恐怕就是命中有緣的歡喜冤家。

為什么這么說呢?

端王能掰著手指一條一條地細細分辨。

若他們表兄弟倆不是命中有緣,那么李崔氏向來都是溫柔賢惠體貼入微,怎么會跟著了魔似的,偏要整天在親兒子面前夸別家孩子的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