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7
此時被六郎點出來,她臉上更紅。 胳膊麻麻的提醒著她今夜發生了什么,蘇棗看著朱常鈺帶笑看她的樣子,仿佛做夢一樣不真實。 她沒有答朱常鈺的話,只是看著他忽然笑起來。 “嘻嘻。我系錯了。” 然后,蘇棗便瞧見六郎也笑了起來。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傻笑了好一會兒。 “六郎,你怎么在皇宮里啊?” “棗兒,你怎么會在這兒?” 異口同聲,發出疑問。 笑意凝固,尷尬繼續蔓延…… 殿外的首領太監李德忠聽見屋里的說話聲跟笑聲,尋思著此時去問,應該沒問題,他估摸著時辰,終于小心翼翼在殿外請示:“陛下,時辰不早了,您該歇了。” 陛下? 蘇棗愣住。 朱常鈺嘴角那絲單純快樂的笑意,也隨著門外的那聲“陛下”漸漸消失。 ☆、飯飽 殿門被從里打開。 首領太監李德忠很自覺的跪了下去, 把身子俯到最低,頭頂一片沉默, 壓得他心中直哆嗦。 他伺候新帝也有數年,別個瞧著這首領太監做著風光,實際上最是如履薄冰,左右主子都是那么一副四平八穩, 寬和的面容,滿宮里的人, 想來也沒一個人看透過這位主的心思。可一旦犯到陛下手里,當時不顯現, 日后自有清算。 李德忠安穩做了這么久,也有自己生存之道:凡是不要自作主張, 最能保住性命。有些話不問固然不出錯,問了討人嫌,卻能討命在。 他頭一回見陛下失了常態, 從槐園悄悄抱這女子回來, 還下死令守住今晚的消息,也不知道殿內的姑娘是什么人, 李德忠估摸著一切還要如常行事。 “太后可是差人來了?”皇帝冷清的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 “是, 奴才不敢隱瞞, 先前顧小姐來送糕點……按照您的吩咐, 今夜來的,都打發了。” * 聽著外頭李德忠恭謹的說話聲,蘇棗還有些懵, 懵著懵著,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原先沒想通的事情,也漸漸想通了。 當初她們那個窮鄉僻壤的村子,究竟能惹什么大禍被滅村,她早早就懷疑過六郎,畢竟當初被刺殺時候,她和六郎正在看日出。 六郎跟她見面是個秘密。 六郎這個人,在整個村子里,也是個秘密。 吃穿用度,見識,還有淵博的先生跟守衛,種種都表明了六郎的身份不一般,六郎也從不告訴她真正的名字。 蘇棗有過很多種猜測,在知道嚴崇的線索后,還想過六郎是不是當初嚴崇殘害的哪戶當官人家逃出去的后輩,畢竟這“賊佞”的事跡,市井里早就傳開了。她怨過六郎選舟山村落腳,也怨過自己帶六郎出去玩到處跑,說不定就是因為她,讓六郎的行蹤暴露了。 可隨著時間過去。 悲傷仇恨平靜下來,蘇棗便開始思考。 她偶爾會想,六郎是不是也在那個“龐然大物”的掌控下。 六郎當初不讓她吃自己的東西了,因為六郎的哥哥被毒死,六郎朝不保夕。萬一吃食里有毒,六郎會死,她吃了六郎的東西,也會死。 低賤的身份會帶來災禍,高貴的身份難道就不會惹來覬覦? 六郎沒有想過將災禍帶給什么人,他被關在院子里,最想做的事情,是跟她一塊出去玩,六郎雖然不說,蘇棗心里知道。 老齊頭也沒有做錯什么,金花銀花沒有做錯,六郎更沒有做錯什么。 真正錯的,是想害他們的人。 冤有頭債有主,她殺了嚴崇報仇才是正經。 她查了很多年,只知道了嚴崇的線索,卻怎么也找不到六郎的行蹤。 原來六郎在宮中。 高高的宮門擋著,一個天一個地,她自然查不到。 蘇棗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明明已經不是幼年腫蘿卜一樣的小黑手了,指甲縫也沒有黑灰跟泥巴,甚至變得纖細完美,纖纖玉指一般,只是細看還是能看到上頭的繭子,還有細微的小疤痕。 她又認真抬頭看了看周圍的擺設。 失落滿滿當當涌上心頭,讓蘇棗手足無措。 她的眼眶已經很紅了。 說不清這失落感是如何來的,和十年前村子覆滅不同,也和她受傷的疼痛不一般,就是細細密密的刺著五臟六腑,叫她想不明白,坐立難安。 十二年前那個同樣嚎啕大哭的夜晚,六郎微抬下巴,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視自己的時,她還可以原地上下跳,讓視線變得平等。 可如今…… 是皇帝啊。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萬里江山,沒有一人不是國君的奴仆。 這種差距,不是她原地上下跳就可以跨越的距離。 窗外的夜風從打開的殿門吹進來,月光幽幽從窗戶透進,這窗紗薄如煙,月光照進來都更美了。 這些東西,是她從來沒見過的。 六郎指出來她帔帛系錯的瞬間,蘇棗曾羞的恨不得馬上將帔帛拿下,可現在摸著腰間的帔帛,她又覺著不用拿下。 錯就錯了吧。 雖然不是六郎認為合適的位置,卻很適合她。 皇帝這個身份帶來的驚愕和荒謬感在蘇棗心中升騰著又散去,等朱常鈺再踏進殿內時,便發現蘇棗的目光變了,原本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態正漸漸堅定。 蘇棗打量著朱常鈺,帶著些陌生的疏離,又帶著些熟悉的親近感。 她忽然發現記憶里瘦小的六郎已經變得這樣陌生,哪怕面目沒有變化,可是他長的比她高了,肩膀那么寬,脊背挺直,瞧著修長魁梧。那種長期位于上位者的威儀,甚至叫她想立刻離開這里,奪門而出。 她曾經幻想過六郎長大的樣子,應該跟蝶蝶那樣,像個手不提的俊秀書生。 現在看,這個體格差距還是挺大,六郎這幾年應是練過武。 面前的人沙啞著喚了她一聲,“棗兒。” 背光的陰影,在地上拉的很長。 蘇棗握緊拳頭,膝蓋已跪了下去:“民女蘇棗,給陛下請安……” 人沒跪下,話沒說完,她就被朱常鈺抓著胳膊拉了起來,撞在了朱常鈺的胸膛上。 蘇棗一驚,忙抬起頭。 溫熱的心跳似乎能穿透衣衫,若有若無的熱氣從身體接觸間傳來,令心臟猛地一跳,竟有些害怕。 蘇棗迅速掙扎著后退了一步,卻又被朱常鈺緊緊握住了手腕不叫她繼續退。 隔著半個人的距離,兩人對視著,幾秒后,蘇棗垂眸移開了目光,率先開口道:“陛下,我,民女……” “棗兒,還是叫我六郎吧。” “我……叫不出來。”蘇棗用力抽了下被握緊的胳膊,帶動了胳膊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