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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雨水漣漣,六郎的斗笠蓋在她頭上,她突然就不怕了。 娘常說,這是她野獸般的直覺,好的壞的,在她面前,哪怕因著年紀小不明白,卻也這樣敏銳。 * 蘇棗吃的香,啃完耳朵啃豬臉,這畫面談不上美感。 蘇棗好奇的貪看這屋里的一切,六郎表面不在意,實際一直偷瞄著著蘇棗走來走去。 冬日的院子,光禿禿的,沒印象里那么好看,蘇棗仰著頭,看半年前她藏身爬上去過的大樹,指著問六郎。 “這是什么樹?” 六郎愣了下,答道:“我不知。” “你怎么連你家里的樹都不認識。”蘇棗瞪大了眼睛。 “我……難道你就都認識嗎?” “認識啊!我家門口種了兩棵油桃樹,一棵好大好大的花椒樹,還有一顆櫻桃樹。等雪化了,太陽很大的時候,櫻桃樹就會結果,到時候會有好多鳥跑來吃,我還要守著樹趕鳥呢。”談起自己家,蘇棗有說不完的話。 說到最后,她還要意猶未盡的問一句:“你天天在家里呆著,怎么連家里種了什么樹都不知道?” 六郎握緊拳頭。 他沒有一刻想待著這屋子里,又怎么會去想,這里種了什么樹? 先生也不會教他這個! 少年一瞬間,給自己找了許多“不知”的緣由。 可看著蘇棗略帶不解的目光,他張了張口,驚覺這些借口,他竟然都說不出口。 仿佛胸口有一口氣忽然瀉了,六郎垂頭喪氣的按了按懷里的玉佩,偏過頭避開蘇棗目光的那一瞬間,蘇棗似乎看到有水光在六郎眼睛里。 哎呀。 氣氛比來的時候更低沉啦! 蘇棗偏頭看了看六郎,又看了看院子里這棵大樹,抓抓頭發,在樹下跳起來,薅了一把低矮枝頭上欲掉不掉的枯葉殘葉,看也懶得看,直接裝進自己的剛做的粗布荷包里,道:“沒事!不知就不知,我爹去過很多地方,肯定認識,我帶回去問問我爹,回頭來告訴你!” 這回少年終于開口了。 “不用,我既不知,自然該我去問。”六郎踟躕著,“你來這里的事情,還是別告訴你爹娘和村里的人。” 若是他所在泄露出去,這個村子只怕…… “我不會說的,爹娘都不讓我到這里來。被娘知道,我就要挨打了!”蘇棗喜歡藏秘密,她知道村子里好多秘密。 就連她自己的“臭趙”秘密,都一個人都沒告訴。 夜深人靜的時候,捂著被子偷樂,是她最喜歡的事情之一! “那你還來……”六郎皺眉。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蘇棗想起半年前,面前少年曾讓自己別再來了。 “什么?”六郎思考的節奏已經徹底被蘇棗冷不丁冒出的話帶偏。 “我以后不來了!”蘇棗費力的咬著豬皮,冷了的豬皮嚼勁十足,也難咬的很,她一邊說一邊走到圍墻底下,“差點忘記你說讓我別來的事情。” “我要回家了!” 頭也不回的,用空閑的手朝后揮揮。蘇棗咬住豬頭rou,又想像來時一樣,跳到圍墻上頭去。 晚上還要守夜。 熏火的屋里這會兒一定很暖和,爹說不定會烤紅薯和雞蛋呢,她居然在冰天雪地里呆了這么久! 得趕緊回家才行。 蘇棗想到就做,等六郎想起來喊住人時,蘇棗已經扒拉上了圍墻。 左腿跨了上去,正要跨右腿,蘇棗抽了抽,沒抽動,低頭看圍墻下頭,蘇棗瞪大眼睛,迷茫道:“你抓我腿干什么?” 六郎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沖上來拉住這丫頭的腿。 但有句話,他也是非問不可。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蘇棗,大家都喊我棗兒。”蘇棗吸了吸被凍僵的鼻子,她沒鼻涕流,但是冷啊,鼻頭都紅了一片。 “你還來嗎?” 蘇棗聽見圍墻下的人問。 “你不是不準我來么?”蘇棗更迷茫了,她看向村子的方向,遠方樹影綽綽,零星的火光在夜里是那樣明亮,其中有一個是她的家。 可比這里暖和多了。 少年有些不自然的松開手,道:“你等等。” 幾大步走到院子里木桌前拿起銀筷,六郎夾了塊鍋子里的rou,冰冷的rou吃起來口感并不好,少年吃了一口又放下,看向蘇棗:“真好吃,可惜冷了……” 蘇棗咽了咽口水。 想起自己是為了啥來這個院子的。 “這是什么rou啊,不是雞rou鴨rou吧。”圍墻上的小丫頭伸長了脖子,這個問題蘇棗憋了一晚上,總算問了出來。 “是牛rou。” “哇!” 田里的都是耕牛,絕少會吃。六郎家居然吃牛rou! 蘇棗的眼睛更亮了。 見六郎放下筷子,蘇棗想著自己要幾塊拿回去熱熱不知道行不行,可是娘不準她找人要東西吃,好心焦! “明晚再做一份吧,就是吃不完……”六郎自言自語,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抬頭看了看蘇棗,“如果你明晚來,我們還能一起吃,真可惜。” 拙劣的演技,拙劣的借口。 架不住,有個心饞的人。 “這么點都吃不完嗎,那,那我明天來幫幫你吧!”蘇棗忙不迭點頭。 打蛇打七寸,抓人拿捏最饞人的點。 可見,從小被夸“天資聰穎”的六郎,也早早就發現了蘇棗對rou鍋的渴望,按捺著,等蘇棗話一出口,嘴角那絲得意的笑就憋不住的翹了起來。 ☆、新的一年開始了 燈芯被點燃。 豆大的光照亮了整個烤火的屋墻。 “棗兒這孩子,一沒看住,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云氏嘀咕著甩甩手。火盆劈啪作響,火屋里滿滿的煙熏的她眼睛有些酸,蘇大牛在火盆邊埋了幾顆雞蛋,坐在椅子上,抱著兒子逗樂。 “外頭冷,棗兒玩不了多久。”蘇大牛樂呵呵道。 “還說呢,你忘記半年前那次了?”云氏憂心道,“這種天氣,萬一又爬哪棵樹上睡著了……” “這大冷天的,棗兒那孩子怎么可能跑樹上去睡。”蘇大牛忍不住笑了,“你就是愛擔心。” 話音未落,蘇棗猛地推開門沖進屋里,蹲在火盆上搓冰冷的手。 “嘶,冷死我啦!”蘇棗大叫著,煙薰的她同樣瞇起了眼,濃密的睫毛眨巴了好幾下,才沒被熏出淚來。 云氏見蘇棗回來嚇了一跳。 心是放下了,聲音還得提上去抱怨一句。 “你這孩子!進來沒聲沒息的……” “今兒什么日子,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云氏在蘇棗頭上輕輕拍著,嘴里虔誠的念叨,“孩子不懂事,莫怪莫怪。保佑保佑……” 蘇棗一邊被娘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