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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也是。他的床在陽光照不到的邊隅,西瑞爾知道自己一定拖不動他。男孩更加用力地握住手中的剪刀,邊走邊緊張地吞咽,手心因?yàn)楹顾黄瑵衲仯麉s不敢放松。菲利克斯房間的門時(shí)常都是虛掩著的,赫肯叔叔也習(xí)慣如此。但他基本不會主動去找他們,甚至都不會靠近他們的房間。這個(gè)時(shí)候,菲利克斯應(yīng)該睡著了。走廊長得宛若無邊無際,男孩的喘息里帶著哽咽,身體抖得不成樣子。他好像歷經(jīng)了整整一個(gè)上午才終于走完這條走廊來到菲利克斯的房門前,而正如他所想,那扇門與門框之間留了一條縫。男孩將眼睛湊近那條縫,往房間里偷看。菲利克斯果然在床上,背對著門,似乎睡著了。只要吸血鬼死了,他就能回家了。只要吸血鬼死了,他就不用像赫肯叔叔那樣了,他就不會變成赫肯叔叔那樣。用肩膀慢慢頂開門,他躡手躡腳走到床邊,看著菲利克斯的背影,一時(shí)抖得愈發(fā)厲害了。他想起菲利克斯送他回家過,又想起自己被他咬傷。眼前的吸血鬼是謎,他很好很好,卻恐怖至極。男孩笨拙地爬上床,耳畔驀地響起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尖銳雜音。他在惶恐中舉起剪刀用力刺進(jìn)菲利克斯的手臂,見白色的袖子很快被血色浸染,一時(shí)之間愈發(fā)慌亂了,想拔出剪刀,可無論雙手怎么用力,剪刀都想忽然長進(jìn)菲利克斯身體中那般紋絲不動。求你。他死死咬住嘴唇,在心中瘋狂大喊,身體因?yàn)橛昧Χ捌穑呗柶鸬碾p肩幾乎貼到耳朵。是時(shí),從窗外傳來一聲鳥叫,男孩嚇得驚叫一聲跌坐在了床上,瞪大的雙眼畏懼地盯著菲利克斯身上的那把剪刀。一只白皙的手攀上那條手臂拔出了剪刀。側(cè)臥在床上的男人緩緩坐了起來,將凌亂的長發(fā)捋向腦后,垂眼斜斜看向一旁已經(jīng)抖得說不出話的男孩。“陽光和銀器才能殺死我。”菲利克斯把剪刀扔到西瑞爾腳邊,視線移向他沾滿灰塵的骯臟雙腳,意義不明地笑了一聲,“別亂打主意。我死了,赫肯,還有你,甚至你的父親,也都會陪著我一起慘死。”吸血鬼的話讓西瑞爾倒吸了一口氣,他看看腳邊那把帶血的剪刀,又看了看襯衫染血的衣袖,嚅囁著,拼命從喉嚨里擠出一句破碎的“我不會相信你的”。男人聞言不置可否,一雙綠眼睛盯著男孩看了許久,最后抬手指了指門讓他出去。西瑞爾不想就這么認(rèn)輸。可他實(shí)在沒有勇氣再與菲利克斯對視,他不敢看吸血鬼的眼睛,也不敢看他血紅的手臂,他怕極了,雙手宛若迎春花的枝條般柔軟無力。看到菲利克斯抬起手時(shí),他仿佛看到父親高舉起握著手杖的手,下意識緊閉雙眼等待著落在臉頰或是身體任何部位的疼痛,哪知迎來的只有菲利克斯一句不冷不熱的“出去”。詫異地睜眼,菲利克斯依然盯著他,還是那副事不關(guān)己的漠然表情。不知為何,胸膛里忽然傳來揪緊的感覺,男孩低頭爬下床,縮著肩朝門口走出兩步,忽然又轉(zhuǎn)身跑到床邊,拿起瑪麗的剪刀飛快地跑出了房間。☆、第6章三天后赫肯回來時(shí)西瑞爾正坐在他和瑪麗喝茶的房間里發(fā)呆。小圓桌上沒有茶壺也沒有點(diǎn)心,他扭頭看向陽光明媚的窗外,想起與瑪麗的約定,又難過又茫然。是時(shí),怒氣沖沖的男人抓著馬鞭氣勢洶洶地推門而入,一把將他從椅子上扯下,不由分說地舉鞭抽向他。第一下落在了臉上。宛若被火舌舔過的疼痛自頰邊蔓延,西瑞爾痛得狠狠抖了一下,下意識想逃,卻被赫肯一腳踢中后背,踉蹌著仆倒在地。盛怒之中的男人跟過來,狠狠踩住他的腳踝,舉著鞭子不知輕重地責(zé)罰。他不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也沒心思去想赫肯叔叔為什么要這么做,只能哭著縮緊身體,下意識用胳膊護(hù)著自己的頭,口齒不清地求饒。狠心的男人卻置若罔聞,一邊咆哮著“我要?dú)⒘四恪币贿呌l(fā)瘋狂地舉鞭抽打。肢體每一次都叫囂著痛楚,男孩哭得聲嘶力竭,雙手不再遮擋頭部了,只是發(fā)了瘋似的抓撓著地面,妄圖逃離這無妄之災(zāi)。他不住討?zhàn)垼蛔∑矶\,拿著馬鞭的男人卻暴跳如雷地讓他住嘴,最后索性一腳踢暈了他。血痕漸漸浮出布料表面,不動聲色地在經(jīng)緯之間浸漫延伸。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西瑞爾伏在地上一動不動,赫肯喘得厲害,在意識到侄子暈過去后,這才終于恨恨收了馬鞭,邁著滿是怒意的步伐離開。他得給兄長寫封信。告密的老杰克在赫肯回到房間后踱著步子走到那房間門外,看著被打暈的西瑞爾趴在滿室陽光里,終于露出快意的笑容,這才邁開滿足的步伐走出宅邸繼續(xù)他的工作。他和妻子瑪麗從四十年前就在這莊園里工作了,那時(shí)這里的主人叫金緹,是個(gè)矮胖的男人,性格很懦弱,卻很善良。是他收容了他們。后來這里的主人變成了崔斯特、莫莉,然后才是赫肯。瑪麗懷孕過三次,可是都流產(chǎn)了,最后一次得知孩子又死在了肚子里時(shí),剛從昏迷中醒來的她哭得像天塌了一樣。后來他們就再也沒要過孩子了。莊園的新主人總在十八九歲的時(shí)候才被父親送來這里,第一次見到五歲的西瑞爾時(shí),瑪麗驚得說不出話,把那孩子的東西放回房間后,她就拎這裙角找到他,雙手飛快地比劃著,那高興的表情,讓他想起她十五歲那年在田間撿到一只兔子時(shí)的模樣。妻子趁著男孩睡著時(shí)為他整理好衣柜擺好了書,他搬了木柴去小少爺?shù)姆块g,為他生了火。不識字的妻子為男孩整理書時(shí)顯得很苦惱,手忙腳亂弄了半天,但他看得出來,她很快樂。瑪麗幾乎把所有的時(shí)間都花在了照顧男孩上。她每天下午都會把廚子趕出廚房,自己一個(gè)人忙進(jìn)忙出地做了點(diǎn)心,燒好水沏了茶,去那個(gè)滿是陽光的房間陪著男孩,一坐就是一下午。她還拜托他去鎮(zhèn)上買些鮮花種子回來,那天正好菲利克斯回來了,他捆完柴回來就發(fā)現(xiàn)男孩被咬傷了。瑪麗守在房間里,哭得傷心欲絕。主人剛剛到家,他不忍心再讓妻子勞碌,一個(gè)人里里外外地忙碌,但干完活之后他還是趁著傍晚的夕陽去了鎮(zhèn)上。瑪麗喜歡郁金香,他把帶上的錢全換了郁金香種子。可是回來時(shí)就發(fā)現(xiàn)妻子倒在門口,身下全是血。身體已經(jīng)冷透。主人大概在房間里,菲利克斯也是。沒人知道他坐在冷風(fēng)里哭了整整一夜。天快亮的時(shí)候,他獨(dú)自背著妻子的尸體去了莊園后面的山上。泥土和矮草是濕的,也許它們昨晚也為瑪麗哭過。此刻她正伏在他背上,他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