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駁斥,驀然她神色一僵,兩眼圓睜,鼻翼猛收,難以置信地大張著口喘氣,胸口冰冷后是前所未有的劇痛,那痛楚之劇之烈,讓她根本無法成言。她不支倒地,雙手捂向前胸,直到親眼見到兩手一片赤紅的血色,她才信了這荒謬的真實,知覺漸沉,痛楚也迅速轉(zhuǎn)為麻木,她兩眼不自覺淌下熱淚,滿懷仇恨地要再剜一眼趙讓,卻已是無能為力。趙讓聽著四周的驚呼,將劍刃猶在滴血的劍扔在子玉的尸身旁,重新抱穩(wěn)了古琴——這古琴內(nèi)中置了一柄薄劍,能在歡宴上出人意料地奪人性命,他用于此處,干凈利落,將場中所有人都駭住了。他看向海玄,那向來胸有成竹的住持現(xiàn)下也是一臉灰敗,面色極端難看,趙讓淡淡地道:“陛下適才也聽到了,此女借刀殺人,臣妹無辜受牽累,臣既要報家仇,也斷不能無視此恨。陛下是要現(xiàn)下問罪于臣,還是赦免臣罪,一切依計而行?”海玄默然,他看著地上已然香消玉殞的美人,只不過片刻,斷然抬頭,佯笑道:“朕如何能為一個女子而問罪股肱貞臣?來人,送趙卿!”趙讓將古琴放下,單膝跪倒,口中道:“臣告退。”周校尉送趙讓到塔下,瞅著那一言不發(fā)的男子,倏然開口道:“趙將軍,你的膽子也忒大了些,你就不怕那位陛下當場把你剁成rou醬么?”趙讓定眸,淡然一笑道:“不怕,我如今是有用之身。再說,周校尉,生死由天,怕又有何用?”周校尉嘿然兩聲,不再答話,轉(zhuǎn)身走回琉璃塔內(nèi)。而趙讓卻知,他這番動手,可不是“生死由天”的事,而大有可能掐斷自己的一線生機。莫說那海玄定是記恨于心,就是初見那日,子玉為謀先機而給他施下的毒,當世也不知還有何人能解。說來也可笑,以毒攻毒,子玉所下的毒竟是壓制住他體內(nèi)原先的劇毒,若非上回琉璃塔之遇那女子主動說起,趙讓還渾然未覺。他面沉似水地返回居處,遙望天邊未沉的冷月,想到命運多舛的長樂,與猶迷茫于何去何從的李銘,手刃仇人的快慰稍縱而逝,余下的盡是對那兩個后輩如剜心般的痛惜。“長樂,大哥負你……”他只能在心中把這話輾轉(zhuǎn)碾磨,眼中卻不能有淚,神情更不能有絲毫異樣。獨坐于窗前,直到晨光漸熹,趙讓起身,喚入侍從,伺候洗漱。作者有話要說:似乎沒啥好說的……第102章第九十二章、第九十二章、這一晚,東楚皇帝李朗亦是徹夜未眠。即便出宮在外,身為天子,他總有太多事需要決斷,雖說距離一統(tǒng)天下依然遙不可及,然半壁江山的奏章已是要耗費他許多的精力,為帝至今,常至三更燈火方始得以安枕。李朗深為昔年先祖開國之后,每日親閱二十萬字以上的奏章而心折,卻也因父皇在位時,三五日大宴小席,早朝結(jié)束便懶與群臣見面倍感迷惑。真有登了天子位,坐擁錦繡江山,享萬民之臣服的人,不圖萬世基業(yè),千秋宏圖,以成昏君、暴君為榮為樂,甚至不惜陷民生于水火,置國家于萬劫不復(fù)的皇帝?李朗放下奏折,輕嘆一口氣。東楚南渡至今,國事愈發(fā)多艱,最近更似進入了多事之秋,李朗的眉頭深深地鎖起,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暗處勢力的蠢蠢欲動,盡管他并不是非常清楚它的源頭何在,然而朝堂后宮,乃至北疆皆亂事頻生,仿佛確聽命于同一股力量一般。原以為是以謝氏為首的那群門閥世族,不甘皇權(quán)漸盛,卯足全力做拼死一搏,然李朗又收到戍北的戰(zhàn)報,言北梁屯兵邊境,且據(jù)探子回報,北梁國主本人正在軍中,似近日有大舉進犯的可能,如此與東楚境內(nèi)異動配合默契,令他無法隨意調(diào)動大軍馳援王都,這等行徑,若說是謝氏等與其里應(yīng)外合,又似有說不通之處。謝濂若有此魄力與能耐,早就在他根基不穩(wěn)的時候先下手為強了,退一萬步,也斷不會允許他輕而易舉地將謝昆的兵權(quán)收回,連如今謝皇后駕鶴西歸,也不見那顢頇無能之輩有任何動靜。然,就憑謝濂的所作所為,即便再無反心,也絕非一個有志天下的帝王所能容忍。他深夜難眠,正是要等斬草除根的一個結(jié)果。李朗不自覺地握拳,置于唇下:不管究竟是誰要動搖他的帝位,他都不會輕饒!即便是——思緒一飄,竟是想起臨出宮前,他那因喪母而大病一場、剛有所好轉(zhuǎn)的太子執(zhí)意求見。李朗那幾日雖時有探望,然一來忙于國事,二來則實不愿在泰安宮見自己那莫測高深的母后,故而每回總是匆匆,未曾多做逗留。太子那幾日高熱不退,一日之內(nèi)絕大數(shù)時間昏睡不醒,父子兩也不算是有過真正的相見,如今太子已醒,要見他這父皇,李朗卻不知為何,竟起了一絲怯意。他于午后駕臨泰安宮,所幸太后此時的佛禱已然開始,他無需先行覲見,再探太子。太子身子骨本就弱,經(jīng)此一遭,雙頰早無孩童的豐潤粉嫩,一雙酷似謝皇后的大眼睛似占據(jù)了小臉的一半,更見可憐。李朗平素對這個獨子并無多少疼愛,然他近來心緒有變,見太子虛弱中不掩喜悅,孩童稚氣的笑容令他情難自己地坐在床頭,探進被中握著孩子的手,輕聲道:“你不多做休息,等痊愈了再見父皇不好么?”太子在枕上略略搖頭,艱難地側(cè)了身,另一只手也塞入了李朗掌中,然后喘著氣,眼中晶瑩更甚。李朗只覺掌中多了個又冷又硬的東西,他心中詫異,取出一看,竟是他與趙讓鴛鴦交頸那夜,他向趙讓討要而未得的佩玉。太子見父皇眉心微皺,聲如蚊蚋地解釋道,昨日趙家的小姑娘前來探病,把這塊佩玉交給他,說是父親吩咐的——“這是父皇之物吧?”話中并無多少疑問之意,太子凝望著握住佩玉沉默不語的李朗,倏然道:“父皇,你以后不要讓阿玄當我的妃子,我不要。”李朗聞言,大感意外,他收好佩玉,重新執(zhí)住太子的手,上身傾至頭幾與太子同高,柔聲問道:“為什么?那小姑娘惹你生氣,你不喜歡了么?”太子又是微微地搖頭,兩手探出被褥來,齊齊握著李朗伸過來的右手數(shù)指,辛苦地道:“不是。我不要她做妃子,那樣阿玄太可憐了。”他說著話,止不住眼淚滑下了眼眶,李朗見狀,用另一手手背為其揩干,輕嘆一聲:“父皇都依你就是,只要你快快好起來。”太子應(yīng)了聲“是”,終是體力不支,精神疲乏,不多時,便在李朗的陪伴下再次睡了過去。李朗小心翼翼地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