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5
之主的氣度,是那種滿以為握掌天下事的自信。可我知道事實并非如此。所以每每看到他那不可一世的模樣,我都要暗自竊笑:不,李朗,你的皇位與權勢都只是暫時的罷了。它們并不真正屬于你,而屬于我那位俊美少年。以“卍”字為題的棋局里,縱橫捭闔,復雜錯綜,我是一枚小小的棋子,看不透高人手法,如墜云霧。可有件事我卻是心知肚明,對弈棋手,李朗尚不夠格。皇帝又如何,不過仍是一小小棋子。或許棋局里最大的變數,就是這宮中的另一名男子,那位南越僭王趙讓——同時也是又一個拒絕我的男子。唉,雖然我已經rou身無存,只是不甘之魂猶在,每思及此事,仍覺百般滋味齊上心頭。他身中迷情藥物,本可順水推舟,卻仍不肯與我魚水共歡。一張面皮,真有那么重要么?只是他似乎與那位送我歸西的少年并不是一般心思,他堅決地拒絕我,眼里卻沒有厭惡。是的,沒有。我太熟悉別人對我的厭惡了,哪怕只有一絲一厘,我也能輕而易舉地察覺出來。為什么他沒有?我問他:“是不是我太丑,令你食不下咽?”他苦笑,搖頭。后來我想明白了,也許他是要為李朗……守貞?男子也能用上這個詞么?不管理由是什么,就那么一瞬,我突然發覺自己能夠理解,為什么李朗和我眷戀的他,都會著迷于這個男人。情不自禁地要接近他。他明明并不是那種無害成若催蕾拂柳、溫柔化冰的春風之人。我想起在大崇恩寺,這人與師傅席地相談,同意倒戈時,提出的要求,便是無論如何,也要保住李朗的性命。他說……要讓李朗也嘗一嘗,屈居人下,不得不忍辱負重,以身事君的滋味。師傅聞言哈哈大笑,前仰后合,連聲稱是。我在一側,偷眼望他,他亦在微笑,云淡風輕,令人捉摸不透他真實的心意。他真的愿意背叛李朗嗎?他的女兒,不是聽聞便慘死在刻有“卍”字的玉笛下?如此他仍愿與師傅同謀大事?我又糊涂了,我對師傅說,這個人其實不可信。師傅卻告訴我,無需多慮,趙讓絕非那種糾結于兒女情長的人。無論于公于私,他都要對付謝家,然而一來謝家在王都勢大根深,撼動不易;二來皇帝瞻前顧后,再加上邊境戰事膠著,秋高馬肥,只怕北國又將沿途侵襲,大軍戍邊任重,難以回調——如若不劍走偏鋒,如何方能大仇得報?再說,師傅神秘地一笑,那“卍”字玉笛,誰說就與謝家、今上能完全脫得了干系?當年做下決定,派遣刺客對南越將軍圖謀不軌的主使者究竟何人,師傅自給了趙讓一個全然不同的答案。并非是那被趕下龍座、不知所蹤的李冼。還有,若他選擇留在金陵,那篳路藍縷而創建的南越國土,便從此淪喪,師傅說,以趙讓的心氣,他不會心甘情愿。同席之中,還有從南越來的趙讓舊部,似乎他們都以趙讓馬首是瞻。從他們那里得到的南越新事,令趙讓的臉色陰沉,縱是我,也聽得惴惴。師傅不愿對我透露太多,我清楚,自己的棋子身份,也不適合知道太多。只是有點幸災樂禍,他那樣的美人,原來也得不到自己一心渴望的人。趙讓的心里,還是只有李朗吧?即便最終他會選擇背離、叛變,兩人自此分道揚鑣,也并不會改變這個事實。我相信趙讓無論如何,都會保住李朗的命。即便李朗恨他。我還不相信,他這么做是出于報復。有時候,人就是這樣,明知飛蛾撲火的事,還是要去做。就好比我,無怨無悔地死在他,我的俊美少年手里。為了他不會將我忘記,為了不再看到他眼中對我不加掩飾的憎惡。當我厭倦了棋子的人生,我選擇了他。這樣我最后所見的,仍是他的美麗。興衰成敗,王朝更替,與我這天生負罪的丑女子又有什么關系?我已成孤魂野鬼,終脫了桎梏,得了逍遙,得了解脫——不入輪回。佛祖啊,弟子事奉您數年,心不虔意不誠,仍愿得您大慈大悲的庇佑,如有來世,絕不要再有人心。若弟子身上還有點滴福緣,請您一定賜予他,那個奪去我生命的孩子。李銘。作者有話要說:唔,算是插入的一章。下一章大概周末出……(希望吧)第88章第七十九章、第七十九章、“大臣貴重,敵主爭事,外市樹黨,下亂國法,上以劫主,而國不危者,未嘗有也。”趙讓讀到此處,住了聲音,默然無言地望向端坐沉思的李朗。無聲無息后時隔數日,皇帝午后移駕承賢宮,浮生偷閑,趙讓實難相信李朗這番前來只是聽他誦讀古籍,這不該是皇家父子之間的考察功課么?微微一嘆,他把書卷放下,輕聲笑道:“你是要太子開始學習么?會不會太早了些?”李朗回視趙讓,眼中紅絲密布,他察覺趙讓眸中不加掩飾的憐惜之意,不由地低下頭去,悻悻道:“太子……我倒是未料到那小子雖然身子骨不行,行事還挺有自己的主意?!?/br>趙讓訝然,李朗噙笑接道,“他滿以為你是皇恩日淺,特地找到御書房給你鳴不平來了?!?/br>“這……”趙讓恍然悟到昨日太子匆匆告辭的目的,吃驚之外,不禁頗為感動,難怪人皆道“赤子之心”最為可貴,情真天真,絕無作偽。然再望李朗,趙讓卻未能放下心中忐忑。年輕天子低首垂眸,薄唇緊繃,;一副心事重重狀,偶有與他視線相接,卻不復此前深沉如湖,癡情猶在,只是似乎更添了幾分意味深長。他稍稍遲疑,還是緩緩問道:“你挑了這一段,是有什么用意么?”這幾句話原是出自,是寫晉厲公時,國內六卿權重,寵臣胥僮、長魚矯對君王的勸諫。結果是晉厲公聽勸僅聽了一半,六卿殺了仨,卻道:“吾一朝而夷三卿,予不忍盡也。”,不愿斬草除根,反為余下諸卿所殺,并分其地。韓非借此事以說六微之一,權借在下,君主權勢若為臣下所用,則難再得收,并佐以李聃之言:“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br>趙讓對先秦諸子的言論并不陌生,當然有此一問。李朗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