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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輕,艷若桃李的容顏外,是舉手投足間好婦的得體溫婉,她見趙讓,盈盈一拜,嫣然笑道:“妾身見過趙將軍。勞將軍夜半前來,妾身深疚于心,特備了些粗茶小點,望將軍莫要嫌棄。”冷宮的待客廳堂自然不會美輪美奐到哪里去,甚至還比不上趙讓暫居的靜華宮,趙讓給婦人請至上座,看著眼前的這粗陋,又發(fā)覺那婦人一身荊釵布裙,甚至比不上服侍妃嬪的貼身宮女,更為這天香國色淪落此處而疑惑難解。少年見過母親,便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這廳中只剩趙讓與婦人,趙讓不禁頗有些尷尬,見那婦人不以為意,只好率先問道:“娘娘這宮中可還有其他服侍之人?”他言下之意是避免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哪想那婦人卻是凄然一笑:“將軍太看得起妾身了,冷宮棄婦,還能有內(nèi)侍宮女嗎?每日但求溫飽,已是天賜。”她本就極美,這番柔弱凄婉之態(tài),更足以令任何鐵石心腸的人不忍,趙讓也不好再說什么,低頭執(zhí)起茶杯,方覺茶香撲鼻,入口清甜,卻不知是什么品種的茶。“請恕趙讓直言相詢,”禮節(jié)畢,趙讓看著婦人開口道,“娘娘究竟是何人?深夜遣子相邀,幸虧趙讓下手還有分寸,不然傷了令郎,趙讓要如何向娘娘賠罪?”他委實猜不出這婦人身份,雖見她坦然直受“娘娘”這一非是宮妃不可的稱呼,但自稱臣下未免唐突自貶,索性自呼其名。婦人秀眉微顰,倒有些意外:“怎么?那孩子……”話音未落就聽她身后的內(nèi)室里傳來少年的笑語:“母親,趙將軍與您說笑呢,孩兒只是與他耍了會樂子。”當少年從內(nèi)室中走出廳堂,趙讓驚至無言,這哪里還是適才與他交過手的少年,分明是個明眸善睞、朱唇貝齒的娉婷少女——但聽那聲音,與話中內(nèi)容,分明就是剛剛那少年!少年施禮之后,大方地坐在下首,見趙讓時不時地覷向他,將眉一挑,老大不客氣地道:“看什么?等你封了妃說不定也要逼你著裙釵!”趙讓莞爾,那婦人卻厲聲訓道:“無禮!還不速向趙將軍賠罪?”“孩兒只是……”少年依然不服,那婦人冷冷地奚落道,“還來撒謊?定是你有意要在趙將軍面前賣弄身手,被將軍教訓了一通吧。你倒是挺懂關帝爺前舞大刀——不自量力嘛。”這番話出自母親,少年哪里敢駁,臉漲得通紅,僵著身子下座,硬邦邦地朝趙讓磕了個頭。趙讓知少年只是爭強好勝,倒不見得有什么惡意,也不愿得理不讓人,便向婦人笑道:“娘娘還是趕緊請小世兄起來吧。正事要緊,不是嗎?”婦人聞言嫣然,朝少年使了個眼色,少年乖乖起身,不敢再造次,正襟危坐,一言不發(fā)。“將軍就請恕妾身直言了,將軍可想復仇?”趙讓神色不動,笑道:“娘娘連真身都不愿告知,卻希冀趙讓如何答復?”那婦人眼波流轉(zhuǎn),生出一股迥異于前番風姿的媚態(tài):“妾身并非不愿相告,只怕將軍知道了妾身的身份,生些無謂的疑慮。妾身只問將軍,若當年一事其實也是謝家主謀,將軍卻待如何?”“謝家主謀?”趙讓無意識地重復了這四字,思緒急轉(zhuǎn),就他這幾日的見聞來看,倒也不是無此可能,權(quán)臣世家cao縱抑或架空帝位,由古至今,數(shù)不勝數(shù)。婦人示意少年將那獨特的玉簫呈給趙讓,又道:“這內(nèi)含機括的簫,統(tǒng)共也就制了兩個,這個是機緣巧合,他人所賜。另一個怕已被將軍毀了吧?”這玉簫的機括如何厲害,趙讓是親眼見識過的。它中藏簧片,內(nèi)置毒針,不明就里的人若只當是尋常樂器吹奏,不消幾聲,便會觸動機括,毒針從吹□□出,正入口中。針上的淬毒也極是霸道,見血封喉,且毒性在一日之內(nèi)猶存。不慎留有創(chuàng)口而碰觸中毒而亡之人的話,也會中毒,只是毒性被稀釋,并不能即時致死。趙讓不答,反問道:“謝家不惜暴殄天物,總有目的吧?”“自然。”那婦人點頭道,“將軍威名遠播,便是金陵也有耳聞,南越駐軍唯將軍馬首是瞻,有心人忌憚并不出奇。”“南越軍即便當年最盛之時也未足十萬之數(shù),金陵禁軍便有近十萬,有何好忌憚?”憶及當年往事,趙讓冷笑不已。婦人搖頭:“將軍莫忘了,南越與金陵京畿之間尚隔著閩郡與杭城郡。閩郡駐軍如何,將軍較妾身清楚,兩相疊加,怎能不懼?”趙讓默然,同時更加好奇這婦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居于冷宮,卻大有天下大勢皆在股掌的見地。她所言非虛,閩郡也是東楚渡江建國之后,向南開疆拓土而納入囊中的新郡,與南越一樣,同是夷夏有別,民風迥然。東楚征服閩郡后,留下部分軍隊駐扎,甚至從輜重中分出不少財物,專為兵士在當?shù)匕布衣鋺簟6敃r統(tǒng)兵的大將,正是趙讓的先父,他身先士卒賞罰分明,極受部曲擁戴。若趙讓當年,于北寇入侵時,真趁火打劫,在南越起兵反攻金陵,閩郡必有眾多一呼百應者。但恐他背叛之人,不應該是東楚皇族么,卻又關謝家什么事?趙讓正自疑惑,那婦人似已猜中了他的心思,淡笑道:“將軍所想差矣,不是擔心你兵變,而是怕你勤王,逼得你自顧不暇方好順利完成皇位更替啊。”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出去玩,斷更一日~本章出現(xiàn)了yoooooooooo~~(咳咳)第18章第十七章、第十七章、這話鋒芒直指今上李朗,趙讓面上雖不變色,心中卻是微顫,那令他含恨終生的禍事真是李朗主使,他可要如何是好?幸好那婦人接下來卻是道:“謝家要另立當時的三皇子殿下,彼時金陵城內(nèi)兵馬已是折損過半,將軍若兵鋒北上,這皇帝寶座由誰接掌,豈不就是趙將軍您說了算的事?”趙讓萬萬沒料到那事背后居然還有這等天大的隱情,一時也難以判斷這婦人所言是真是假,始終沉吟不語。那婦人甚能察言觀色,見趙讓神態(tài)便知他并未全信,卻仍笑道:“只是謝濂仍有料不到的事,那三殿下未得勢前,敬他宛若父執(zhí),幾近低聲下氣,然登基之后,雖也依謝濂心愿,封謝氏為皇后,早早立儲,然行事卻已有臥榻之側(cè)不容他人酣睡的氣魄。甚至于出兵收南越,也是皇帝力排眾議得曹霖等武將支持,方獲大功。”原來李朗果真與謝家不和,趙讓一邊從婦人的話中印證自己的推測,一邊卻聽得心驚不已:這婦人侃侃而談,對東楚國政君臣間激流暗涌的局勢,竟是了若指掌,而她深居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