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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定格在懸掛于趙讓胸前的佩玉,繼而視他肩傷是否好轉,待再細細端詳這一身時,竟不禁頭皮發麻。遍體鱗傷用以形容趙讓的身體一點不為過,深深淺淺的傷痕中,其中一道距離胸口要害處不遠、幾有嬰兒拳頭粗大、凸起猙獰的傷疤尤為奪目扎眼。李朗禁不住伸手輕觸,只覺趙讓微微一顫,脫口問道:“這是怎么傷的?”“……陳年舊傷,早已記不清了。”沉默須臾,趙讓答,與那日主將營帳時的答案如出一轍。“不愿告知嗎?”李朗皺眉,他換手指而掌心,覆上那疤痕,“離你心口不過半分,僥幸不死,也該是傷重瀕危,如此九死一生的事情,你能忘得了?”趙讓睜了眼,波瀾不驚:“確是忘了。陛下現今又不嫌良宵苦短了嗎?”這話兼具挑釁與回避雙意,李朗好笑道:“南越王殿下迫不及待?你的妃子如何侍寑,你不妨照做。”李朗原道趙讓會反唇相譏,不想他卻僅僅是瞥了李朗一眼,便自行走到龍床前,仰臥于榻上。“原來如此,”李朗嘲弄道,“蠻夷女子果然熱情似火。”見趙讓不應聲,皇帝走上前去,看那人仍是緊緊合了眼,臉色平靜,然睫毛輕動,呼吸聲也較平素短促微弱,知道趙讓并非心如止水,不過逞強而已。好笑之余,李朗打量著這仿佛躺尸般的身體,目光不慎再一次被趙讓胸口丑陋不堪的疤痕拉住,轉瞬間,輕浮的心態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竟是心頭的一絲絲異樣。本可順勢覆身上去,趙讓也已認命不再掙扎,縱使他仍當作是屈辱那又何妨,他是投降的叛將,這是他該擔的劫數——但李朗盯著這傷,再稍往上看向那佩玉,忽就覺索然無味,仿佛耍弄趙讓并不是件有趣的事。倒不是對那人不起欲念,只是如非兩廂情愿,若僅是要一窺趙讓雌伏于身下不堪羞辱的模樣……李朗悚然驚覺,那心間異樣感,竟是不舍。有了不舍之心,自然便有不為之事。從不欲殺趙讓,到如今甚至狠不下心傷他,這份悄無聲息滋長的不舍之情,漸有嘩變之嫌,假以時日,天曉得是不是見風即長,成李朗心頭一疙瘩。李朗失神的時間略長,趙讓按捺不住地復開了眼,覷得皇帝直勾勾地盯著他瞧,卻無半分動作,不由警覺,生怕李朗又心血來潮,出什么新花樣來折磨他。他在金陵度過了大半個少年時光,深知江南富貴子弟尋歡作樂聲色犬馬的招數時時翻新,令人咋舌,就不知李朗是否沾染了這些紈绔習氣,自己做到這般地步已是忍辱負重到了極致,再進前一步,保不準就無所顧忌,非羞愧自盡不可。他心驚rou跳,或曰急中生智,或曰利令智昏,竟就支起上身,迎向李朗,實實在在地將嘴印上李朗的唇。這一下的效果還真非同小可,李朗先是一怔,繼而本能地攀住趙讓的肩頭,屈身攬向他后背,將這半真半假的短兵相接擴大成難分難解的纏斗。當趙讓察覺到李朗已經整個人都上了龍床,為時已晚,青年皇帝眼中被撩撥而起的熱望,逼得趙讓側目。他不知李朗對此類有違陰陽交合的□□是否熟稔,心懸半空,隨著李朗別有深意地結束長吻,再啄唇的舉動而思緒慌亂,真想當即跪地磕頭,伏乞饒命。然李朗在趙讓上身游動的手停滯在了他胸前的傷處,李朗倏爾俯首,紅舌伸出,在那觸目驚心的疤痕處輕舐細舔,那奇異觸感,直讓趙讓不由自主地往后縮去。“陛下……這是做什么……”饒是定力過人,趙讓仍難在如斯場合保持一貫的持重,聲音跟著跌落。李朗聽趙讓發問,戀戀不舍地在趙讓唇瓣間再次印下一戳,直起身來看向趙讓,平靜地道:“我也不奢求你投懷送抱、曲意邀歡,你既大不情愿,今夜的侍寢便罷了,我不愿相強——”仿佛自嘲,李朗頓了頓后哂笑,“東楚皇帝在寢宮中臨幸降臣,還得使出霸王硬上弓的手段,傳出去豈不令天下人笑話?”趙讓乍聞此言先是驚愕,繼而明白過來,幾乎氣結:李朗竟是嫌他不似尋常妃嬪那般主動迎奉?皇帝真當他是羊車望幸的深宮怨女嗎?眼中的怒意一閃而過,李朗留意到了,但他此刻亦是心煩意亂,逼趙讓侍寢卻因自個鳴金收兵而未得其志,挫敗之外心間那份異樣的陌生亦令他不安。為作掩飾,李朗刻意倨傲地吩咐趙讓自行著衣,招來內侍將他送回靜華宮。之后再問時辰,竟已過丑時。皇帝少有能一覺到大天亮的,平日寅時末就當起身,洗漱用膳,偷閑晨光,讀讀書,來回走動走動,卯時末就要起駕正殿上朝。現下自然是不用睡了。“靜篤……”躺回御床,李朗眼前浮現出趙讓的身姿,以及遍布其上的累累傷痕,他并不覺不堪入目,憐惜心疼,恨不得通體呵護,將殘留趙讓肌膚觸感的手指,伸向陽雄之物,合眼遐想中自瀆尋樂。他自顧自地忍耐克制,千回百轉,趙讓卻全然懵懂無知,他倒非愚鈍之人,也不是情竇未開的天真少年,若換了一人這般待他,他早便能看破對方心思,知曉那人對他別懷情愫。奈何李朗是皇帝,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尊,他卻是叛降加身罪無可赦的逆臣,兩人又同是男子,趙讓除了當李朗任性妄為、有意折辱之外,其它想法一概不曾閃過腦海。他回到靜華宮,一直無眠苦候的長樂自然是大喜過望。兄妹兩人見過之后,長樂問起面圣之事,趙讓滿面尷尬吞吞吐吐,長樂極是識趣,當即閉口不問。如是趙讓本以為難逃劫數,卻莫名其妙地被李朗毫發無傷地放歸,他暗道僥幸之余,對皇帝的舉動苦思而不得其解,既為長樂的前途叵測而憂心忡忡,又為李朗不曉得還要如何折騰嬉戲犯愁。在床榻上睜眼到旭日東升,那懸在胸前的佩玉被他把玩得更加溫潤光亮,趙讓猛察覺下意識的動作,如夢初醒般,深悔沒有趁機將此物還給李朗。侍寢次日,風平浪靜到午后用膳結束,皇后卻遣人到靜華宮,懿旨贈物來了。作者有話要說:希望表嫌拖拉,有幾個會出來的物體沒地方擺,只能這么出現……話說小李已經頓悟了,小趙也頓悟的時候,大概就能兩情相悅,醬醬釀釀……第16章第十五章、第十五章、相較長樂的受寵若驚,趙讓卻是驚疑不定。他以男子之身藏于后宮中,即便李朗并未言明,也不致愚蠢到不知回避,待長樂喜不自勝地雙手捧著皇后饋贈之物——一個紅漆木盒進來,又聽她笑逐顏開道:“皇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