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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琴瑟在御,寵辱兩忘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4

分卷閱讀14

    婦和他的正妻?

然則這要求頗為強人所難,乞求皇帝把這孩子的遺體送回南越,就等于是挑明東楚軍有人將五溪族人卑劣地擄走,縱使少女依然是清白之身,也無改這一事實,整個東楚大軍都要因此蒙受名譽之虧,若有心者從中挑事,處理不當,怒焰星火,而成燎原之勢也是難保。

這……趙讓當然清楚,可是難不成就任由妻妹的遺骸葬身異鄉,由它孤塋生荒草,無人憑吊?

他明了李朗的為難乃至拒絕,正因如此,他才心如刀割,不覺目中盈淚,待回神要低頭避開李朗,已不能夠。

李朗見趙讓落淚,更是眉頭深鎖,一鼓作氣上前,拽住趙讓,仗著氣勢毫不猶豫地在他唇瓣落下一印,若無其事地道:“靜篤,回你房去,此間的事你已不能再干涉了。”

第10章第九章、

第九章、

趙讓失魂落魄,無奈回到房中,已過丑時,哪里還能再入睡,枯坐于窗邊,心中翻卷起怒浪狂濤。

李朗那突如其來的駭人之舉,委實將趙讓震得魂飛魄散,似幻實真。他兩人都已不是懵懂少年,早已了悟周公之禮,由此趙讓更難相信李朗此舉純屬無心,抑或意外。

盡管不過電光火石的一瞬,但那毫無疑問,是個較之前的撩發觸眉更親昵狎異的動作,趙讓百思不得解李朗的用意。

此事真比妻妹驟逝更令他坐立難安,畢竟前一樁他已有準備,后一事卻打得他措手不及。

苦想無果,趙讓從窗前站起,正想開門去探探風,門卻先行開啟,進來一手捧食盤的少女,少女剛踏進屋,門又應聲關上,門外侍衛真是盡責,毫不敢怠慢。

少女將食盤放上圓桌,將置于其上的一瓷碗端起,小心翼翼屈身,雙手舉起向趙讓,聲柔而顫,楚楚可憐:“將軍請喝參湯。”

趙讓接過,屋內的燭光雖弱,卻足以讓他辨出,來者正是之前驚鴻一瞥而過的胞妹。

他隨父出征時,這個meimei尚在襁褓,猶記是個粉妝玉琢的小奶娃兒,不想白駒過隙,轉眼之間……當年他背叛東楚自立為王后,也曾聽說在金陵的家人慘遭下獄,只是那時他本就心冷意懶,近乎萬念俱灰,再加上唯一親近掛念的生母在此事早幾年前便亡故,這個meimei于他而言,仿佛就如同不曾存在過。

可是如今少女婷婷玉立在趙讓面前,他竟是難以想像她因叛將之妹的身份而遭了多少罪,這晚又恰是他喪了另一個meimei,兩相愧疚齊齊煎熬,趙讓忽覺心口出奇地憋悶,眼前一黑,差點連碗也失手摔落,幸得少女眼疾手快地接過,這用上好的人參煎熬的湯汁才沒有灑個干凈,暴殄天物。

“將軍身體不適的話,不妨坐下,讓奴婢侍候將軍吧。”少女其聲如人,柔弱如風中之柳,趙讓苦笑,細細地端詳她的眉眼,半晌才應道:“你……還是叫長樂?剛剛……皇帝的話你聽到了?你知道我是誰?”

“回將軍話,奴婢小名確是喚作長樂,長樂未央的長樂。奴婢不知將軍是誰,陛下令奴婢服侍將軍,奴婢盡心即是。”長樂低眉順眼,恭敬得體,“請將軍就坐,奴婢侍候您喝湯汁。”

趙讓未拂她意,坐在桌旁,見長樂在他身邊長跪,不禁道:“不必了,我自己來。長樂……你無需在我跟前自稱奴婢,你我血脈同源……我不奢求你叫我聲兄長,卻也求你別叫這聲‘將軍’……”

長樂動作嫻熟地舀起一湯匙參湯,往趙讓口中送去,趙讓回避不得,只好張口咽下,他的硬骨傲氣從不慣于向婦孺老弱,即便眼前這不是他的親meimei,他也不好強拒。

湯汁見底后,長樂將碗放回,從懷中掏出精致的繡帕,欲給趙讓揩嘴,趙讓轉頭閃過,再次道:“長樂?你……你能和我說說話么?”

長樂無言片刻,倏爾柔柔一笑:“將軍何必對奴婢如此客氣?您是東楚大將,還是南越君主,高高在上,奴婢卻是打自懂事起便是遭人輕賤的薄命之身,家破人亡,堪比螻蟻,是奴婢該求將軍,莫要再說什么‘血脈同源’一類的話來,將軍自貶身價遭人恥笑不說,旁人也要責罵奴婢厚顏無恥,攀龍附鳳。”

這番話直到最末一個話音都仍是柔和如春風,但趙讓卻只感到撲面而來的森冷寒意,不亞于之前李朗架在他頸間的寶劍所散發,直穿肌膚血rou,刺入骨髓。

趙讓凝視長樂,少女五官柔媚,雖說與他有些相似,卻比他要好看上幾分,再過些時日,必能出落成脫俗不凡的美麗女子。

他看到不忍再看,轉頭道:“既是如此,就與我說說你吧。”

“將軍請問,奴婢知無不言。”

趙讓想了一想,輕聲道:“你過得還好嗎?”

這問題真可算“大哉之問”了,說俗氣點甚至可說狗屁之問,趙讓出口之后也自悔不迭,他是造就長樂命運坎坷的罪魁禍首,如今卻這般輕描淡寫地往她傷口處撒鹽——

但長樂卻毫不變色,笑意嫣然:“多謝將軍掛懷,長樂衣食無憂,相較族中其他人,已是極幸。”

她年紀不大,面容柔和,說出的話卻是綿里藏針,趙讓聽在耳中,心頭劇痛難以言喻,欲語無言,百感交集淤塞于心間,愈發氣短胸悶。

眼前陣陣黑影掠過,趙讓只覺后背腋下皆是汗出如漿,他勉力支撐,揮手要將長樂屏退,怕自己萬一不支倒地,要連累了她。

長樂卻顯然以為趙讓惱羞成怒,不愿直面他一手釀造的慘劇,此刻多年來身受叛徒家族余孽的痛苦、悲憤、憎惡與仇恨一泄而出,她不再強作笑顏柔聲細語,面對這個未曾謀面卻一手將她按入深淵的兄長,激動地嬌軀發顫:“你真想知道我過得好不好?趙讓,全家人因為你人頭落地,只有我活下來,作你這叛賊的meimei活下來,一個下賤奴婢,來服侍你,你說,我好嗎?”

她目中的恨意終不是趙讓再能承受,他只覺天旋地轉,喉間甜腥難忍,猛一口血噴出,遮掩不及,直濺上長樂的裙裾,長樂驚得花容失色,轉身欲去開門求救,趙讓急阻止道:“不可!”

他聲音雖微弱,語調卻極堅定,長樂止了腳步,頗有躊躇:“但是你……”

趙讓搖頭道:“無妨。你先出去,不要作聲,若有人問起,你就說……就說我問了你一些家中近況,其它什么都別提。”

見長樂遲疑不動,趙讓擦去嘴邊的血跡,苦笑道:“你現在去叫人進來,我這般形狀,必要追責于你,我也……護不得你,你盡量與我撇清干系,總是沒錯。快走吧。”

長樂僵了一僵,微一咬唇,再次轉身,走到門邊,聽到趙讓在她身后低低地道:“對不起……你保重……”

她既悲又怒,恨意如毒蛇噬心,卻又無奈帶了自憐與哀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