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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欣賞師父的畫作。 過了小一會兒,趙子然問姜嫵:“你覺得這幅畫如何?” 姜嫵沒有奉承之意,實話實說道:“松干蒼勁拙古,肆意橫生,經風朔雪依然蒼翠蔥蘢,盡顯鐵骨風范,恭喜師父又多一副得意之作。” 趙子然捋著胡須,笑著搖了搖頭:“在我心里沒有得意之作,我滿意的永遠是下一幅畫。” 這就是藝術家的境界。 姜嫵贊同趙子然的說法:“藝術沒有終點,師父一直走在探尋藝術本源的道路上,所以畫風筆韻奇偉瑰麗,令書畫愛好者心生向往。” 看到趙子然的新作,姜嫵想起先前答應過葉煬的事。 “師父,前段時間我陪一個喜歡收藏的朋友參加韋德拍賣會,意外發現您的也在拍品之列,起拍價是五萬一平尺,我原本打算以20萬的價格拍下來,卻有人惡意競價,第一次舉牌就將競價抬到60萬,我朋友想以更高的價格拍下,我阻止了他。您覺得我做的對嗎?” 趙子然有個原則,畫作只展覽不出售,若遇有緣人,會贈送畫作。幾十年間,他贈出的畫作只有區區八九副,出現在拍賣會上也令他很意外。 趙子然皺了皺眉,微微嘆道:“是我早年的畫作,贈與誰我忘了,如今被拿出來拍賣,看來我所托非人。我不希望在世時,我的藝術被金錢玷污。” 姜嫵寬慰趙子然:“這是個例,師父不必耿耿于懷。藝術需要傳播才能流傳,您的畫作很多收藏家想擁有。” 趙子然說:“若是愛畫藏家收藏還行,就怕遇到不懂畫的人,受糟踐。” 被顏妍拍得,會不會被糟踐姜嫵無法判斷,希望60萬拍到的畫作不會拿來墊桌腳。 顧覃川洗完碗后來到畫室,剛好聽到姜嫵和趙子然在談畫作拍賣的事。 顧覃川知道姜嫵是和葉煬一起去的韋德拍賣會,也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說起這件事。她的目的為何,顧覃川不動聲色地等她揭曉。 三人圍著茶幾而坐,幾泡茶水過后,姜嫵說道:“我想求師父贈畫一幅。” 聽到此話,顧覃川端茶杯的手微微一滯,眸色暗了幾分。 趙子然也是個明白人,姜嫵雖然是他的徒弟,平時對他很上心,但姜嫵從未向他開口索求過什么。 趙子然微微點頭,問姜嫵:“是自己觀賞臨摹,還是……” “轉贈朋友。”姜嫵沒有隱瞞,實話實說,“我答應他,會送他一副師父的畫作。我這位朋友,師兄也認識。” 一旁沉默的顧覃川突然被CUE,瞇了瞇眼,問:“誰?” “葉煬。” 顧覃川的臉色和心情一樣復雜,姜嫵在他面前坦然提起葉煬,說明她對葉煬并無不可為人道的關系,但顧覃川并不想從姜嫵口中聽到任何其他男人的名字。 “葉煬懂畫嗎?”顧覃川微笑,笑容卻不達眼底。香爐升起的淡淡煙霧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橫陳在兩人之間。 姜嫵直起腰,擰起茶壺,上身微傾,往顧覃川的茶碗里添了點新茶,柔而緩地將顧覃川一軍:“葉煬若不懂畫,師兄便不會忍痛割愛將宋代孤品名畫轉讓給他。” 顧覃川割愛是為了得到此生最愛,姜嫵聰明懂人心,豈會不知其中深意。顧覃川不奢求她為此感動,但她不該提這件事,再來讓自己做嫁衣。 顧覃川深深凝視著姜嫵,犀利的目光帶著適可而止的警告。 姜嫵斂目避開顧覃川的目光,摸著自己的茶碗說:“師父曾教導我們,不懂不要緊,只要有顆堅持學習的心,總有一天會開竅。我現在的畫畫水平比以前有所提升,想臨摹這幅,讓師父點評。” “好。”趙子然提議,“覃川一起去。” 顧覃川站起來走向畫案,姜嫵取出宣紙,然后研磨。 兩人之間的氛圍很嚴肅,趙子然覺得他倆需要單獨談談,便起身暫離畫室。 趙子然一走,顧覃川便從姜嫵手里拿過墨錠,沒好氣道:“手不疼了是吧?” 姜嫵輕嘆:“你不該在師父面前暴露情緒。” “是你先惹我的。”顧覃川將墨錠舞得飛起。 姜嫵按住顧覃川的手背,說:“我和葉煬沒有工作以外的任何關系,送畫是我提的,當時我和他還沒有達成合作關系。” 談項目,禮多人不怪。姜嫵的解釋令顧覃川心情稍霽,研磨的速度變得柔緩:“以后要我配合你,你提前告訴我,特別是涉及到其他男人的事。我心眼小,容不得沙子。” “我們沒有恢復戀愛關系,你的占有欲別太強。”姜嫵放開顧覃川的手,邊鋪宣紙邊說,“這段時間我感受到了你對我的尊重,也明白你的用心,我正試著接受你,別讓猜疑再次摧毀我對你剛剛建立起來的好感。” “你和我的工作環境免不了暗香浮動,我們以前沒有迷失其中,以后也不會。所以,彼此信任好嗎?” 顧覃川放下墨錠,面對姜嫵,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問道:“上次電影頒獎禮,你看到那些女明星對我放電,你心里舒服嗎?還有那個顏妍窮盡心思想勾搭我,你在意過嗎?” 姜嫵垂下眼睫,沉默了半晌,吐露心聲:“不舒服,在意過,但我覺得你有選擇的權利。如果有好女人出現,我會默默送祝福。” 說半天,姜嫵不介意將自己拱手送人。 顧覃川整個人都不好了,磨牙道:“你現在真的像一潭死水,怎么撩都驚不起半點波瀾。你以前的熱情去哪兒了?一次感情失敗對你來說就這么痛苦?我看你面對工作的挫折越挫越勇,對感情你就不能抱點希望?” 姜嫵平心靜氣道:“工作和感情不能相提并論。工作在于積累和沉淀,只要努力就能獲得回報。感情是荷爾蒙的碰撞,是心弦撥動的震顫,所謂日久生情,生的不是愛情,而是習慣身邊有人的依賴之情。你討厭被依賴,不是么?” “你的想法有問題!”顧覃川煩躁地在畫案旁踱步,“你長期用這些理由自我麻醉,借此壓抑內心的熱情和原始的渴望。你又沒出家,看破紅塵有意思嗎?” 姜嫵雙手撐在畫案上,耳后的頭發垂落下來,羽扇般的長睫不停扇動,看起來像似在做心里建設。 姜嫵知道自己對感情是壓抑的,怯懦的。如顧覃川所說,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便找各種理由自我安慰,只有午夜夢回時,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真實想法才會悄悄冒出來糾纏一番。 顧覃川那么驕傲的人已經做出改變,自己何必扭捏作態,抓著過去不放? 姜嫵再抬頭時,露出明媚的微笑,取下筆架上的毛筆遞給顧覃川:“我們來合作一幅畫吧,你畫山,我畫松。” 姜嫵卸下心理包袱的輕松的樣子一看就是真實不做作的,顧覃川松了口氣,擰成一團的眉心舒展開來,接過筆,道:“我會認真畫,你也認真點,別用抽象派的畫風毀了我的名著。” “還名著……”姜嫵嫌棄道